第169頁
一張俊臉更是蒼白如紙,嘴唇連一絲血色都沒有,雙目緊閉,全然不知是死是活。
葉懷睿屏住呼吸,伸出手,顫抖著去摸殷嘉茗的頸側。
一秒、兩秒、三秒。
他摸到了殷嘉茗的脈搏。
「呼——」
這一下,葉懷睿是真的腳軟了。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想哭,又想笑,又想瘋狂大喊,又想死死抱住面前的男人。
但很快的,理智回籠,葉懷睿立刻想起更重要的事——他得看看這人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葉懷睿伸手去撕殷嘉茗的衣服,手被一個硬物硌了一下,拽出來一看,發現是只壞掉的手錶。
他現在哪裡有心思管著勞什子玩意兒?直接往旁邊一丟了事。
然後他便看到了殷嘉茗的左胸正前方一個血肉模糊的創口,被水泡得發白腫脹,恐怖異常。
「我去!!」
葉懷睿又要瘋了。
他想打999叫救護車,突然想起外頭那條盤山公路山體滑坡,即便叫了救護車也上不來。
沒辦法,他只能靠自己了!
「殷嘉茗你這混蛋!」
葉懷睿抓住殷嘉茗兩條胳膊,拼命往地下室門口的方向拖。
一邊拖一邊咬牙切齒:
「幸好你男人是個當法醫的,治不死你!」
第93章 18.新生-01
殷嘉茗覺得自己只是實在太累了, 想要閉一下眼稍微休息一會兒罷了。
結果這一睡差點兒長眠不起,直接登了西方極樂。
那日他「中槍」以後,其實並非不慎墜海, 而是故意掉下去的。
因為這是殷嘉茗能夠想到的唯一的逃生方法了。
胸口被一槍打中, 任誰都會覺得他必死無疑, 而他又落入了海里,屍體找不著也不足為奇。
事實上, 這個本應該已經死了的人, 卻從落海點大約一百米外的一處淺灘爬上岸, 再沿著堤壩上的維修工程梯重新爬上來, 折返回了半山別墅區。
而今晚的暴雨成了最好的掩護。
雨勢那麼大,足以沖走任何腳印、血跡和攀爬的痕跡。
殷嘉茗就這麼帶著一身的傷, 在黑暗和暴雨中穿過還沒徹底亂起來的工地,回到了他藏身的那棟別墅的地下室里。
他要在這裡等葉懷睿回來。
阿睿說過最多三四天就會回來了。
殷嘉茗想,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見到他家阿睿了。
然而他渾身上下哪裡都是傷, 身上的傷口在鹽水裡一泡, 猶如刮骨鑽心一般。
最後那一段路,殷嘉茗簡直就是用爬的, 好不容易進了密室, 他連站都站不住,直接滾下樓梯, 就沒力氣再動了。
他已透支到了極限,渾身又冷又疲倦,連動一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殷嘉茗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閉上眼睛的都記不清了。
反正這一睡便是天昏地暗、時日不知, 仿若大夢一場, 根本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
迷糊中, 他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啊,是阿睿……
殷嘉茗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是他心心念念的葉懷睿來了。
他很想睜開眼,對葉懷睿笑笑,說一句你來了,再張開雙臂給心上人一個觸碰不到的擁抱。
可是殷嘉茗卻動彈不得。
然後他感到有人在擺弄自己,將他從地下室裡帶了出去,除掉了他身上的濕衣服,又將他從頭到腳細細檢查了一番……
身下墊的是乾爽柔軟的被褥,環繞周身的空氣乾燥而溫暖,碰觸他身體的那隻手又是那麼的溫柔,令殷嘉茗感到了久違的安全與舒適……
他放棄了掙扎,任由意識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眠之中……
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8月28日,星期六,晚上九點二十五分。
殷嘉茗感到有隻手掰開他的眼皮,然後一道強光就投射到了他的眼球上。
他猝然回神,本能地抬手去扒拉那照得他頭暈目眩的光柱。
「你醒了?」
殷嘉茗聽到有人對他說道。
那嗓音聽起來耳熟極了,是他進來這一個月來最熟悉的,也是最能給予他慰藉的聲音。
「!!」
殷嘉茗睜開了雙眼。
他對上了葉懷睿的臉。
「啊……」
殷嘉茗瞪大眼睛,艱難張口想要叫葉懷睿的名字。
可他睡了整整一天,嗓子很不配合地在這個關鍵時刻罷工了。
「醒了,那就是死不了了。」
葉懷睿淡淡地往殷嘉茗的俊臉上瞥了一眼,冷漠地說道:
「躺著,別亂動,你還在掛水。」
殷嘉茗:「……」
他腦子裡一片漿糊,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覺得自己要麼還在做夢,要麼就是已經死了。
要不然,為什麼會見到葉懷睿在自己身邊,摸得到、夠得著,還在跟他說話呢?
然而殷嘉茗的目光轉了轉,又覺得這個夢好像真實得過了頭。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陌生的病房裡,入目一片雪白,寬敞、乾淨又明亮。
床頭柜上放了一台看似心電監護儀的東西,只是屏幕又大又清晰,不僅能看到一閃一閃的心電圖波形,下面還有幾行他根本看不懂的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