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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葉懷睿對這個回答倒不是很意外。
「不過,趙導你相信殷嘉茗是無辜的,對吧?」
「那當然!」
趙翠花想也不想,一秒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跟了茗哥四年,差不多天天見面,連他右邊屁股上的三顆痣都不知瞧過多少次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
趙導演放下茶盞,語氣堅決。
「茗哥那個人,平常看著風流浪蕩,其實連個女人都沒有,不嫖不賭不嗑藥,就沒個花錢的地方!你說他花那麼大的力氣去偷幾百萬的珠寶,他圖什麼?」
確實,在罪案調查中,「犯罪動機」是很重要的一環。
若是趙翠花說的是事實,那麼殷嘉茗實際上並不缺錢,也就沒有了持械搶劫的最大動機了。
「還有,茗哥那人是真的仗義,我們這些兄弟,誰沒受過他的恩惠?」
說著,趙翠花抬起手,朝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一指,「喏,我家Gigi。」
葉懷睿抬頭去看,看到照片上是三十多歲的趙翠花,懷裡抱著一隻黃褐色的土狗。
狗子看上去有些年紀了,體型略消瘦,右耳好像有些毛病,立不起來,耳根處還有一個明顯的半月狀缺口。
「Gigi本來是只流浪狗,茗哥撿的,就養在酒店花園裡。後來茗哥出事了,酒店也換了總經理,我怕有人會欺負它,就自己收養了。」
他對葉懷睿說道:
「你看,茗哥連看到流浪狗被欺負都會隨手撿回來,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開槍殺人?還是殺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趙翠花打開了話匣子,就再也關不上了。
「我那時很喜歡看電影,也喜歡拍照,托人在花旗國帶了一部貴得要命的柯達,成天到處拍。」
葉懷睿點了點頭。
他心想,原來電影結尾那些照片是這麼來的。
「我們那幫兄弟看到了,就笑我,這麼喜歡拍,去好萊塢當導演啊!我說我想啊,沒錢啊,你贊助我嗎?」
趙導演頓了頓:
「我那時就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混混,說想拍電影,誰會當真啊?我自己都不信啊!但茗哥他就偏偏當真了!」
說到這裡,趙翠花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他說好啊,想學就去學嘛,多個技能多條路,你難道想一輩子做大堂經理嗎?」
趙導輕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出錢讓我去讀書,學攝影學編導學製片……」
葉懷睿看得出來,這些話,趙翠花憋了很久,一直沒有人可說。
「……茗哥是我的貴人。」
趙導演一字一頓,語氣堅定:
「所以我拍《金城大劫案》,不是為了洗白他,而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會殺小孩殺警察的犯人,絕對不可能是我認識的茗哥!」
第9章 3.導演-02
從趙翠花家裡出來,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
葉懷睿花了一個小時開車回家,到家剛好十一點。
遠處又傳來了沉悶的雷聲。
氣壓很低,濃重的烏雲壓在頭頂上,葉懷睿知道,又要下雨了。
他把車子停進院子,鎖好車,又回頭去關花園的大鐵門。
這時,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轉瞬已是滂沱。
葉懷睿一路小跑進了屋,就這一分鐘的功夫,他的肩膀就幾乎全濕了。
——啪嚓!
——轟隆!
閃電猶如騰龍般照亮夜空,雷聲震耳欲聾。
葉懷睿鬆了一口氣,伸手去按電燈開關。
毫無反應。
葉懷睿:「!!」
在這樣一個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的夜晚,竟然停電了!
沒辦法,葉懷睿只能摸出手機,靠背光的電筒功能來照明。
若是平常,葉懷睿這時候就應該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換掉半濕的衣服,然後將就著沖個冷水澡,再爬上床躺平了。
然而這樣的雷鳴與暴雨,讓葉懷睿想起了四天前的經歷。
當時他也是在這樣的雷雨天裡,在密室中與一個看不見的「透明人」通過一張桌子用水字對話。
而且那個「透明人」竟還自稱是殷嘉茗。
於是葉懷睿舉著手機,摸黑打開博古櫃的暗門,小心翼翼爬下十三階樓梯,來到了地下室中。
葉懷睿按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
燈沒亮,電還沒來。
葉懷睿舉起手中唯一的光源,無意識的晃了晃。
下一秒,他差點沒驚得把手機給直接扔出去。
因為,就在方才一晃而過的瞬間,葉法醫看到,那把陳舊的木頭椅上似乎坐了一個人!
葉懷睿:「!!!」
他條件反射地抓緊手機,朝座椅的方向照了過去。
什麼也沒有。
椅子上空無一人,就仿佛他剛剛那一瞥只是幻覺一般。
饒是如此,葉懷睿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對未知的本能恐懼令他想要退出地下室。
但與此同時,一股毫無理由的緊張與狂喜幾乎是瞬間擠開了恐懼,填滿了他的大腦。
——砰咚!
——砰咚!砰咚!砰咚!
葉法醫感到自己一顆心臟蹦得飛快,幾乎要從胸膛間跳出來了。
「殷嘉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