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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習慣把真話放在玩笑話里,也不知道喬皙聽到沒有。
而電話那頭,好像徹底沒了聲音。
沈醉看手機,通話還在繼續。
人呢?
又去忙了?
午飯吃了嗎?
沈醉眉心輕蹙,放下筷子溫聲喊人:「皙皙,你在做什麼?怎麼沒聲音?皙皙——」
沈醉話沒說完,便聽到片場有人驚喜地喊了聲「喬總」,緊接著,一群人一窩蜂朝某個方向圍去。
沈醉怔了一瞬,爾後隔著劇組人潮和喬皙四目相對,笑得會心又知意。
*
喬皙帶了整整三餐車人均過百的下午茶來劇組,劇組人員看到喬皙就像久旱逢甘霖、出考場見媽。
男女主更是更不得把人掛喬皙身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說著這段時間的不易。
喬皙好笑:「你們別演過了啊,沈導又沒剋扣你們。」
男主嗚聲:「沈導是必需品,您是奢侈品。」
女主糾正:「是爸爸帶娃和媽媽帶娃的區別。」
喬皙笑問:「什麼區別?」
喬皙不問還好,一問,女主一肚子苦水就出來了,什麼「不心軟啊」,「看上去和藹,其實很兇啊」,「偶爾還會留他們不補戲啊」,她怎麼說也是微博粉絲三千萬的二十歲老戲骨,竟然像小學生被抽查一樣留下來抽台詞!
喬皙道:「高標準嚴要求是好事。」
女主霎時露出震驚的表情:「您竟然幫沈導說話!您竟然不向著我們!您變了!您以前不是這樣的!」
喬皙眉眼彎彎摸著女主發尾:「你想想看,要是我向著你,他是不是會覺得我慣著你,說不定更要給你小鞋穿,要是我不向著你,任由他更嚴格,說不定他還能發現自己的嚴格,對你們寬鬆點,是不是這個道理?」
喬皙說話從來都是思路明確邏輯清晰。
女主被喬皙繞進去了,想了想:「還真是。」
男主看笨蛋的眼神瞥女主一眼,哼笑不語。
喬皙又安撫了倆小孩幾句,去了其他演員那裡。
和其他演員溝通完情況,喬皙又和統籌交流,確認了後面大概的進度,她又和場記聊情況,和場記聊完又和服化道聊,和服化道聊完又和導演組聊。
喬皙和劇組其他人都聊完了,甚至蹲身摸了摸片場旁邊流浪的小橘貓,這才拎著包施施然走到片場棚。
她著碎花長裙平底鞋,紅唇白齒,肌膚勝雪。
「好啊,沈導。」喬皙摘下墨鏡,笑容明媚。
沈醉唇邊噙笑,嘴裡說的卻是:「沈導一點都不好。」
喬皙關心:「怎麼了?」
沈醉語氣里夾雜著顯而易見的酸意:「把所有人挨著問候完了,這才想起我。」
喬皙笑得面不改色:「沈導聽過一句話嗎?」
沈醉故意:「沒聽過。」
喬皙不惱,綴光的黑眸凝看著他:「最重要的往往壓軸。」
喬皙是個很嚴謹的人,嚴謹到「軸」字準確念的四聲。
沈醉撞上喬皙嬌艷的笑靨,本就沒有的火氣更是被滅得一乾二淨。
他縱容地嘆:「你這張嘴真是讓人……」
喬皙看向沈醉的清澈眼眸輕眨了眨,怎麼了?
沈醉笑著用口型:「想親。」
片場人來人往,人多眼雜。
旁人看監看棚,喬皙坐在了沈醉旁邊,只是彎腰時頓了一下整理裙擺。
實際上,喬皙假裝整理裙擺,彎腰時掐著沈醉尾音親了他一下。
兩人神態穩定狀若平常。
九月熱風拂過,一如兩人心事和臉頰。
*
《晚街》前期拍攝基礎打紮實,中後期事情就不多了,這次,喬皙在《見江山》從九月末直接待到了殺青。
從初夏五月到深冬十二月,整整七個月。
《見江山》拍攝看似順風順水,其實發生了不少事情,譬如女主在山上的拍攝棚高燒,導演組開四個小時夜車連夜把女主送到醫院,譬如十年難遇的暴風雨摧垮了道具棚屋,道具組加班加點僅花了三天時間完全復原,譬如燈光老師家人患病,劇組人員自發籌款,再譬如《見江山》官博僅發了一條花絮,就登頂熱搜期待山呼……
有喜有憂有笑有淚,這就是劇組,也是所有人的夢想和熱愛。
殺青宴上,好多人都哭了。
女主給喬皙敬酒,淚眼汪汪的,像只兔子。
女主說,她其實很早就知道喬皙,那時喬皙是唐素的執行製片、眼前紅人,她只是一個被大家說長殘了沒戲演的過氣童星,她一直想和喬皙合作,可一直沒機會,她說,她也一直很喜歡《弒宴》,很喜歡沈醉,她也想和沈醉合作,但這屬於高不可攀,沒想到一部《見江山》,把她的兩個夢想都實現了。
女主激動地跺著小碎步:「就是很開心嘛!!」
沈醉笑道:「那份子錢多隨一點。」
周圍發出鬨笑。
女主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喬皙則笑著掐了一把沈醉的腰。
不過喬皙也道女主:「有點沒良心啊。」
女主「啊」一下,更困惑了。
喬皙提醒:「《二號往事》。」
讓女主重新爆火的劇。
女主睜著淚眼看喬皙。
喬皙道:「當時我在準備《問劍》,時間騰不開,所以沒去組裡也沒掛製片,掛的總策,」喬皙笑說,「我當時就注意到你,很喜歡你,直接把你資料遞給的唐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