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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時,他方才小心翼翼抬起眼,向那護國公身上瞥了一瞥——可這一眼,他卻見著這位貴人神色猛地溫和下來,連帶著眸中都溢出了脈脈春水,唇邊噙了輕柔的笑,將被褥輕輕向下拉了拉。
他這才瞥見床上的人,那是個看起來身形纖瘦的少年,此刻安穩地闔著眼睡著,雙手緊緊環著護國公的一條手臂。而護國公的面色卻絲毫不見慍怒,反而低下頭來,將他鬢旁的碎發向著一邊拂了拂。
孫亦被這分毫不掩飾的親昵刺的眼中一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見國公爺又抬眸向他望來,蹙眉道:「你怎還在這處?」
他滿腹的不甘心皆被堵在了肚中,只得怏怏不樂地轉身,掀了帘子出去。於門口處愈想愈是覺著不忿,不由得攔了一個過往的兵士,於角落處悄悄地向他打聽:「你可知曉,這帳中與護國公同住之人為誰?」
兵士抬眼上下掃了他兩圈,方不冷不熱道:「知曉。怎麼了?」
孫亦皺眉:「這般便無人覺著不妥麼?」
「有何不妥?」兵士嗤笑一聲,神色間多了些莫名的味道。他抬眸看了不遠處的那座主軍營帳一眼,方道,「這是眾兄弟都歡喜見到的事,且將軍自己樂意,與你何干?」
他這番話說的絲毫也不留情面,惹得孫亦面上火辣辣做燒,幾乎恨不能眼下拔腿就走,也好過被這等莽夫羞辱。可他憶起帳中那滿身光華之人,只覺雙腿竟像是生了根一般,竟連一動也動不得了,只拉著兵士的袖子再三道:「還望這位兄弟告訴我方是。」
那兵士不屑於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動手,又被他拉著走不動,幾般掙挫之後,終於不耐煩道:「是賈虎賁,賈虎賁!怎麼,還不鬆手?」
「賈虎賁......」
孫亦怔怔地鬆了手,一時方記起那日村中聽聞兵士將自己與這人相比之事來,只覺著如鯁在喉。對他們口中的那個賈虎賁亦是前所未有地在意起來。
他思忖半晌,隨即壓低了些聲音,道:「我今日見他二人,神態親密遠勝尋常,只怕那位虎賁這官職......」
依照孫亦先前所想,這賈虎賁生的身形纖細,定不是沙場上能奮勇殺敵之人。如今得了這麼個官兒,定然也是靠了同護國公的這分不同尋常的交情——偏生軍中兵士大都是浴血奮戰方得來的官職,只怕聽了此話,會對那人憤恨在心。
可誰曾料想,那兵士卻兩眼發亮,一把將他拽過去,興奮地直搓手:「果真?怎樣親密?你且與我細說說......」
只說說還遠遠不夠,甚至紙筆也一把塞入了他手中來:「好好寫寫,自從上次那本兒被賈虎賁收走了,我們兄弟過的著實是太過無趣。娘嘞,眼下終於可以讓軍師出新話本兒了!」
孫亦:......
他被這一番話驚的瞠目結舌,心中緩緩湧出了個念頭。
這群人......莫不是傻的吧?
寶玉對此卻是全然不知曉的,他那一日不過是因著睏倦,又恰巧無事,便於床上略眯著眼休憩一會兒。再睜開眼時,柳寒煙已然整衣坐在了帳中,手裡執筆,於案前專心致志地翻看著一本文書。
寶玉趴在床上眯了眯眼,終究是因著前幾日的視而不見而耿耿於懷,因而暗暗下了決心,決定無視眼前這個人。
他汲著鞋於榻邊發了一會兒呆,隨即又拎起了壺,忙忙去為他的寶貝木樨澆水去了。
直至他身形漸漸消失,國公爺方放下了手中的文書,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以進為退,方是誘捕獵物的萬全之策。他已然悄無聲息張開了口袋,只等著那隻美味而又警惕性頗強的兔子自己跳進來了。
不過幾日之後,寶玉自木樨樹那處回來,正同李陣等人閒聊之時,便眼睜睜看著一個生的清秀的青衣書生微紅著雙頰,腳下一扭,一聲驚呼,整個便一下子撲入一旁的護國公懷中去了。
眾兵士登時紛紛啞然,怔楞半晌後,齊刷刷扭頭向寶玉看來。
而令他們心安的是,賈虎賁也登時瞪大了眼,眼中都放出了怒火來,隨即大步踏上前去,二話不說,一把便拽開了兩人。
好!眾兵士於一旁熱烈鼓掌,簡直不能更激動。
賈虎賁真是非常有正室氣度!
作者有話要說:寶玉:你!你居然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拖下去,給我斬了!
護國公:等等,民婦冤啊!
啊咧,好像有哪裡不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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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麼......本文快要完結了,你們知道的,對吧?
進展比作者君原先計劃的要快,這麼算來,應該下周就差不多了......
作者君下周開始考試,番外什麼的,在考完試之後就會開始著手寫~作為給正版讀者的福利,可以由親們指定內容啦!開車什麼的,然後某個想要的特定結局什麼的,無節操什麼的,都可以~大概三四篇的樣子。
到時候會統一放在微博麼麼噠~
第95章 京中局勢
那青衣書生面上羞的通紅一片, 被寶玉一把拉過來時, 整個人尚有些怔怔的。待反應過來之時, 忙忙彎下腰拱手致謝:「多謝國公爺出手相救——」
「無事。」形容俊美的護國公蹙了蹙眉,連看也未曾看他一眼, 只轉過臉去注視著一旁急匆匆走來的寶玉,沉聲問, 「你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