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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又在說些不著調的話了,」後面有人輕聲嘆了聲,緩步向著這邊行來,衝著寶玉溫文一笑,「寶玉,此番只怕吃苦不少,實在是辛苦你了。」
「寶哥哥這是說的何話?」寶玉笑道,「原是為國效力之事,大家皆是如此,著實稱不上辛苦。」
他頓了頓,唇角的笑意愈發真了幾分,眼中也透著欣喜:「只是著實想不到於此處還能再見寶哥哥,寶玉實在歡喜不勝。」
寶釵仍著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像是極淺的杏色,襯得他愈發白的通透起來。他一顰一笑間皆帶著些溫潤的味道,像是蒙在了一層極淺淡的水色光暈裡頭,認認真真地將寶玉通身看了看,方笑道:「此處不是說話地,且到帳中再敘吧。」
寶玉忙點頭,這才發覺眾兵士都目光灼灼盯著他二人,其中熾熱的意味令他頭皮都有些做燒,只得頂著這一眾目光,先將薛家兄弟二人領進了帳篷。
「寶哥哥,薛大哥哥,先坐罷!」
薛蟠大大咧咧往椅子上坐了,寶釵卻不坐,反倒蹙眉走近了些,將手放在寶玉手腕處試探了下。隨即低低嘆道:「瘦了不少。」
一言未罷,卻見帳篷帘子又被人撩了起來,國公爺目不斜視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先向床上坐了。
「怎麼,」寶釵笑道,「我與寶玉說兩句話,國公爺也打算在此處一同聽著不曾?」
柳寒煙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望了眼眸中儘是歡喜的寶玉,這才將鳳眼一挑,輕笑道:「薛公子只怕這話便說錯了。這原是我住的帳篷,不來此處,更去何處?」
聽了此話,不僅寶釵眼中波光一斂,神色凝重了幾分,便連薛蟠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驚道:「可是這帳中只有一張床!」
且是一張小床,若是兩人都睡於此,那豈不是......
護國公挑眉:「那又如何?」
「為何?」寶釵轉眸看向寶玉。
這傻孩子卻全然未覺出他們之間的風捲雲涌,老老實實答道:「寶哥哥不知,我如今在這軍中的位置,著實有些尷尬。寒煙與我住在一處,也是護得我安全的意思。」
他說罷,又想起方才寶釵稱呼的那一句,不禁詫異道:「寶哥哥方才,為何要喚寒煙國公爺?」
不然喚何?
兩人對視,皆有些茫然。
柳寒煙輕咳一聲,這才憶起自己那日為逗寶玉隨口說出的話來,正欲開口阻攔,便見寶玉瞪大了眼,呆呆道:「寒煙不是已經被廢了世子之位,逐出了護國公府麼?」
阻攔不及的國公爺:......
糟了,這是作繭自縛了。
他心下隱隱泛起了些不安來,寶釵掃了他一眼,再看向寶玉,像是瞬間懂得了什麼,輕聲笑道:「怕是寶玉聽錯了,護國公已然逝世,如今的國公府,已經是新晉的國公爺當家做主了。」
「原來如此,」寶玉笑道,「我竟還不知......」
看這樣子似乎不曾生氣?國公爺暗暗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寶玉便若無其事端起了面前的白瓷蓋窯杯,借著茶盞的遮掩,狠狠地咬了咬牙。
居然又敢騙我!簡直是不能忍!
國公爺汗毛倒豎,一時間心內難得極其忐忑,甚至坐立都有些不安起來。
兔子急了亦是會咬人的,縱使是寶玉那般脾氣溫和而善解人意的,只怕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逗,也是會想要咬人......的吧?
一旁的寶釵抿唇輕笑,不著痕跡地又向這熊熊燒著的火焰上澆了把油:「只是不知是何人先前竟這般胡說,如此信口開河,寶玉之後切莫再信他才是。」
薛蟠素來沒心眼,聽了弟弟這話,登時不迭點頭:「不錯不錯,寶玉弟弟為人單純,之後切莫要多個心眼兒。哥哥與你說,這有許多人呀,信不得......」
他向著寶玉邊上擠了擠,便繪聲繪色講起了自己先前遇著一個生的極妙的戲子,有心於對方結個兄弟,結果反被對方騙去了泥塘之中打了一頓的故事。寶玉聽聞那戲子生的粉面朱唇風流俊俏,且是個官宦子弟,愈聽愈覺著熟悉,待到薛蟠說出名字來,不由得苦笑:「薛大哥,柳湘蓮亦是我素日結交的兄弟......」
講的正酣的薛蟠登時住了嘴,眨眨眼,訕訕笑道:「是麼?」
他暗暗掃了眼弟弟,咽口唾沫,眼神中隱隱帶了些求救的味道。寶釵見狀,少不得笑道:「不知那位柳公子是寶玉兄弟,著實是冒犯了。這之後,我已讓哥哥上門賠罪,不允他再胡鬧了。」
他頓了頓,不著痕跡地將這話題重新又引了回去:「只是此處床鋪狹小,你與國公爺同睡,只怕伸展不開。恰巧久別重逢,我與寶玉也有許多話要說,不若今日寶玉同了我去,且效古人抵足而眠,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柳寒煙:不如何!!!想都不要想!!!!!
作者君:這怎麼行?我是親媽,是不偏不向的~
柳寒煙:......說好的正宮呢?你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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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算是久違的修羅場?
不能放任他們二人世界,所以寶釵也過來啦~
以及,薛蟠很快就要變帥了,唔,希望沒有人站他X寶玉這對CP。。。
第87章 針鋒相對
「抵足而眠」這四個字, 於寶釵唇舌中輕柔轉了一圈, 再自他艷紅的舌尖上輕柔吐出來之時, 便莫名多了些繾綣而親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