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蹭著不舒服!
國公爺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仍是冰涼的盔甲,難怪懷中這人不知不覺蹙起了眉頭。他將寶玉小心翼翼放於床上,令其側躺著,不教後頭才塗的藥膏沾上其衣衫。隨後方拿了毯子緩緩蓋到其身上,抖開來,一點點將方才那方風景遮了個乾乾淨淨。
睡得人事不省的寶玉微微張開嘴,像是要喘息的魚似的,啪的一聲吐出了一個小泡泡。
柳寒煙:......
他不由得靠著榻角,悶悶地笑出了聲來,一時間興致陡增,不由得湊上前去,自己也脫了靴子上榻,伸出纖長的手指,將寶玉嘴邊晶瑩的泡泡殘忍地一下戳破了。
寶玉於夢中不滿地蹙起眉來,像是被打擾了似的拿手擋了些光,便要扭頭換個方向睡。卻被某人禁錮在了懷中,一動也動不得,只得委委屈屈地拿著手抵著這人的胸膛,漸漸又無意識了。
「睡吧。」寒煙一下一下撥弄著他耳邊的鬢髮,於他耳畔低低道,「你已然安全了。」
--------
第二日,便有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遍了大軍上下。一個自將軍帳篷里急匆匆出來的傳信兵信誓旦旦道,那個生得特別好看的虎賁,和他們家將軍,是躺在同一張床上睏覺的!
聽聞的眾人俱張大了嘴,不可置信道:「果真?」
「如何不真?」那傳信兵拍著胸脯,繪聲繪色道,「我這一雙眼看得清清楚楚,那位虎賁的手還抵在我們將軍胸口呢!我同我家婆娘睏覺,只怕都不曾靠得這麼近過!」
有人問道:「他們離得那般近,見你進來,也不曾躲一躲?」
「躲什麼呀?」傳信兵道,「我掀帘子進去的時候,將軍的手就搭在賈虎賁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還低低地在他耳邊說話,像是哄娃娃似的。見我進去了,就只冷冰冰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揮手令我走了!」
眾兵士聽了,皆嘖嘖稱奇。然京中結交契兄弟已然是司空見慣之事,這軍中因著全是男兒,皆是血氣方剛之時,私下也免不得有人有些龍陽之好,並無什麼。他們也無惡意,此刻聽了個新鮮,便嘻嘻哈哈散去了,一路猶在笑言那二人究竟於榻上做了何事,說些市井葷話,個個都帶著難以消逝的興奮。
唯有一直跟著寶玉的那幾十人冷靜地捏緊了拳頭。
他們的小花大人!怎能被這些個愚蠢的凡人所玷污!
他們口中愚蠢的凡人到底也是有幾分本事的,柳寒煙最擅長之事,並非排兵布陣、於沙場騰起的硝煙之中正面迎敵,相反,他的手段往往是令人全然摸不著頭腦的。往往正軍之後,又有幾百人於左側或右側異軍突起,倭寇猝不及防便被衝散了隊形,又或者,其擅用地形,以山石、奇火等進行猛攻,倒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倭寇們比人數比不過,比狡詐亦是比不過,逐漸便呈節節敗退之勢。直到此時,他們方氣急敗壞祭出了南安郡王這面大旗子,派了個使者來至大慶軍營之中,大模大樣便要談判。
「你們的郡王如今還在我們手中,」那使者也是懂得漢語的,趾高氣昂道,「難不成,如今竟不顧其死活了麼?」
南安郡王乃是四王八公之一,其身份甚高,又有功於社稷。無論聖和帝有多嫌棄其擁兵自重,都不能在明面上流露分毫,少不得咬著牙要將南安郡王換回來。
這使者顯然也是深知這一點的,因而雖是吃了敗仗,卻無一絲氣餒之色,反倒眉宇間儘是消散不去的傲慢:「先前我們已說,若要換回你們那位尊貴的郡王,須得用京城中的貴女和親,還有金銀財帛作為嫁妝。否則——」
他唇角冷冷一勾,將自己腰間的一個玉佩猛地砸向地上,瞬間碎成了兩半,「只怕郡王,便有如此玉了!」
誰料護國公是個比他更加心狠手辣的,聞言眉梢一挑,輕笑道:「不知這位如何能證明那便是南安郡王?」
如何能證明?
這話令使者噎了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他們與南安郡王來往也非一兩年了,哪裡能不知曉南安郡王究竟生的如何?只是如今被這漢人突如其來問了一句,使者不禁有些愣神,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們總不能將南安郡王帶來這處與這漢人看吧?
「吾有肖像畫!」
「假的,」護國公眼皮子也不抬,「你們於沙場上對陣,已然見過他面貌了,肖像畫無用。」
「有......有手書!」
「假的,」護國公優哉游哉品了一口茶,「既無私印,這字跡尋個能人便能仿造,也非什麼難事。」
他頓了頓,又道:「況且南安郡王乃蓋世英雄,舉世皆知。就算於沙場上敗了,也絕不會甘心被俘,定是能當眾了結、血濺沙場的真男兒!」
使者:......
好麼,經他這麼一說,這南安郡王連生死都是不確定的了。
他不由得被堵得面紅脖子粗,簡直恨不能上去揪著這漢人的領子,於他耳邊大吼一通,那分明就是南安郡王,你這是胡攪蠻纏!
「所以,在貴國連手頭扣著的人究竟是誰還未調查清楚之前,就莫要再來我營中了,」護國公笑得雲淡風輕,大手一揮,下了逐客令,「如今,還是請回吧,我們還是於沙場上再見。」
灰頭土臉被趕出來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