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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後宮中有三千佳麗,也無一人是因著他這個人而願意待在這高高的宮牆之中的。她們一個個嘴中滿是甜言蜜語,可心裡卻在暗暗計算著,自己究竟能帶與她們和她們的家族什麼樣的好處,若是有朝一日,聖和帝自己被打落雲端,那這些個曾與他有過夫妻之誼的女人,只會一個個迫不及待地轉頭離去,哪裡會有一個人願與他生死相隨?
許是被這種生死相隨打動了,聖和帝思慮再三,終究是軟了些口氣:「既如此,你去便是。」
護國公登時大喜,忙叩頭謝恩。
「不必再叩頭了,你今日已然叩了許多了,」聖和帝衝著他揮手,眉宇間帶了絲疲乏,「你是柳愛卿唯一的子嗣,當年柳愛卿一路輔佐朕至今日,說不上是明君良相,卻也是君臣相得了......」
他的目光飄向遠處,似乎又想起了當日同柳清一道,並肩作戰、步步小心時的模樣。他們於月下對飲,柳清更曾為了他,在太上皇面前生生扛下了過錯,被於廷上活活打了三十鞭,待到下朝之時,已然鮮血浸濕了半身衣裳。
那些情景仍舊曆歷在目,可當他收回目光之時,看到的卻再沒有什麼與他君臣相得的柳愛卿,只留下柳清的獨子跪於眼前,苦苦求著他,想要與自己的愛人同赴黃泉。
聖和帝又長嘆一聲,隱約覺著自己只怕果真是要老了,竟莫名地心軟起來。他咬咬牙,看著面前這個孩子已然通紅一片的額頭和臉上掛著的道道血絲,終究是開口道:「若是你們能夠事成......就不必再回來了。」
柳寒煙一怔楞,似乎仍有些反應不過來,茫然地抬頭看向他。
「只這一次......」聖和帝閉著眼道,「他再也不能踏進京城一步,對外只說你們二人已經死了。你們且尋個僻靜的地方,做個小本買賣,普普通通地度過這一生吧。」
護國公像是這才意識到了皇帝究竟在說些什麼,一時間眼睛都微微瞪大了,琥珀色的瞳孔中滿滿皆是欣喜,令他的一雙眼都泛起了如蜜糖般甜蜜的色澤。他迫不及待納頭再拜,聲音都有些顫抖:「臣,謝陛下隆恩!」
「只有一件事。」聖和帝道。
柳寒煙心中一沉,只當他於寶玉還有旁的要求,怕是要廢掉手足什麼的,不由得提起一顆心來。
卻聽聖和帝遲疑半晌之後,最終無力道:「你......把他看得牢些,莫讓他再在外頭招蜂引蝶了,這樣不好。」
護國公:......
他隱約覺著,自己這一番話,怕是將寶玉在皇帝面前的形象徹底毀了個乾乾淨淨。
原先還只是個可能有野心的亂臣賊子,如今已經晉升為藍顏禍水版有野心的亂臣賊子了,瞧聖和帝的模樣兒,簡直恨不能昭告天下,讓天下臣民都離寶玉這個禍水遠一些!
待柳寒煙自宮中回到護國公府之後,府內已然自先前那等賓客絡繹不絕的氣氛之中冷清了下來,護國公頭也不回地自抄手遊廊上走過,徑直走入了自己房中。
房裡立著一個俏生生的丫頭,面是芙蓉面,眉是柳葉眉,行動處如弱風扶柳,裊娜多姿。她笑盈盈地湊上前來,半含著羞怯要與柳寒煙脫外頭的大衣服:「爺......」
一句話尚未說完,護國公已然冷冷地抬眼看了一眼她,隨即開口喚道:「趙叔。」
門口一個約莫三四十年紀的中年男人登時掀了帘子進來,生的一臉精明相,在自家爺面前低下了頭:「爺。」
「我房裡有礙眼的東西,」柳寒煙薄唇輕吐,說出的話像是鋒利的刀,「拖出去,之後別讓我再看見她了。」
丫鬟一下子白了一張臉,然而心中卻仍有些不甘,忙道:「爺,我可是金管家專門指來伺候您的......」
「金管家?」柳寒煙微微挑起眉,「我記得,他是太太陪房家的人?」
「不錯,」趙叔低聲道,「是太太陪房的親哥哥。」
柳寒煙眉眼中多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他慢條斯理解開了胸口處的扣子,一面解一面道:「那便更好,既是這般,趙叔你便去做這個管家吧。現在尋帳房,將人打發了,明日之前,不要再出現在我府里。」
旁人不知,趙叔卻是在柳寒煙手底下幹了幾年事的,深知這位主子的心性,忙道:「是。」
房中哭啼不休的丫鬟被拖了出去,柳寒煙這才覺著順眼,換了日常著的家常衣裳坐於床上。他自腰間隨身佩戴著的一枚荷包內掏出一塊長命鎖來,鎖面已然被他撫摩的光滑無比,連上頭原本刻著的紋路都幾乎被磨了個乾淨。他摩挲著手中的鎖,想著這鎖先前的主人,嘴角處終於帶上了些輕柔的笑意。
「寶玉......」
他想,那人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想起,他二人究竟是於何時何處初次相逢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聖和帝:他腳踩很多船啊!很多很多!!!
柳寒煙:我願意。
聖和帝:......朕還是找個太醫給你看看吧,這孩子病得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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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昨天吃粽子有沒有吃出小寶玉呢?
作者君是吃出來了哦~小小的一個,跟拇指差不多高,穿了一身紅色的箭袖,乖乖躺在粽子裡睡覺覺~
然後還可以養大!
在土裡種個幾十天,就可以收穫正常身高版的小寶玉了!
第81章 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