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嗷嗷嗷,拒絕撕扯書皮!】
【亂塗亂畫也是不成的!本天書可是仙物,仙物......你這是,你這是蔑視天庭尊嚴......】
【嗚嗚嗚,快把我書皮上這隻該死的烏龜擦掉吧,實在是太醜了,這下本天書要怎麼出門見人啊......】
片刻之後,一人一書的日常運動也結束的差不多了,寶玉方才整了整衣襟,淡定地拎著被□□的一個勁兒嚶嚶嚶的無字天書走了出去,順帶喚了一聲:「襲人,襲人?」
屋後有人應了聲,寶玉扭頭看時,卻不是襲人,而是前些日子用死纏爛打方式硬生生將自己賣進了寶玉屋裡的寒煙。寒煙著了件淺杏色的對襟褂子,上頭並無花紋,卻愈發襯出其清秀的面容來,整個人都在這樣清爽而乾淨的顏色里顯得柔和了許多。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顆淚痣,更是令人覺著像是顆隨時會滑落下來的盈盈的淚珠兒。
他輕笑著走過來時,整個人皆似蒙在了一層極淺淡的光暈中,於這塵世之間熠熠生輝。
「三爺,」寒煙笑道,「這屋裡只有我了,其他人方才都被那位張家二爺硬拉去前廳了。」
寶玉奇道:「你怎不去?」
寒煙又是輕笑了下,道:「恰巧我方才在後頭餵雀兒,只怕張家二爺是不曾看到我呢。」
寶玉這幾日並無見過他,皆因襲人將他安排到了外院去做些打掃的活計,千方百計就是不願讓他近了寶玉的身。熟料千防萬防也終究是防不住,這人便如泥鰍般見縫便鑽,到底是在寶玉前頭露了一回面。
寒煙道:「爺,可是有什麼事?」
寶玉這才想起來,輕咳了一聲:「方才我不小心,將房中的茶壺打翻了。你且找人進去打掃一下,小心些,莫要割傷了手指方是。」
他全然無視了手中的無字天書在聽到「不小心」這三個字後憤怒的扭動,只淡定地將它攥的更緊了些,順帶威脅性地捏住了一小角書皮。
無字天書瞬間變成了軟綿綿的兔子,乖巧地安靜了下來。
「打碎了茶壺?」寒煙烏黑的眼睫拍打了下,目光向下掃了掃,「爺不曾傷到手吧?」
還未等寶玉反應過來,他便已跨前一步,如同捧佛像般小心翼翼將寶玉的一隻手捧了起來,細細地查看。許是剛剛餵過雀兒的緣故,他纖長的手指上還沾著些許水氣,略微冰冷的觸感從手心處緩慢地划過,惹得寶玉不自覺便是一個機靈。
面前的人專心致志地低著頭,將指尖一絲絲於寶玉掌心的脈絡上滑動著,倒像是在輕盈地挑動琴弦。他低垂著眉眼,於掌心上彈奏著不成曲調的音符,於指縫間細嫩的皮肉上輕攏慢捻,肌膚與肌膚之間的磨蹭便蒸騰出曖昧不明的暈眩來。明明只是一隻手,卻莫名令寶玉升騰起了強烈的不安,他忙忙退後一步,猛地一下把手收回去了。
寒煙眨眨眼,極淺的瞳色泛著琥珀樣的色澤,懵懂而茫然:「爺?」
寶玉瞪著他,一時間又覺著自己方才是反應太過大了些,只得道:「我並不曾傷到手,不用再檢查了。」
寒煙輕聲應了,道:「是。」
「那你便去忙你的吧,」寶玉忙不迭地想從這令人心悸的氣氛中逃離,「我先走了。」
「爺慢走。」
寒煙淺笑盈盈,儼然一副標準的忠心耿耿的奴僕模樣。
寶玉狐疑地瞥了眼他,覺著只怕果真是自己想了太多,這些日子因著被無字天書叨叨了太久,以至於連這般小的觸碰都如此敏感多疑起來了。他於心底里笑了自己兩聲,怎麼近日見到一個人便覺著他對自己心懷不軌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一襲淺杏色的身影立在那朱欄玉砌之中,對著翠樹清溪,緩緩將方才碰過寶玉的那隻手放置到了色澤淺淡的唇上。
「快要被發現了麼......」他輕笑一聲,低聲呢喃道,纏綿的像是同情人的耳語,「下一次,怕是要更小心一些了。」
第24章 怒懟賈政
賈政這日恰逢休沐,待聽聞了張家二爺屈尊降貴親自來了府上之後,自然是欣喜不已。他一向標榜自己是個愛才之人,恰巧張逸然又是這天下數一數二的麒麟才子,身份又高貴,連幾個皇子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拱手稱呼一句先生。賈政先前從不能有機會與他攀談,眼下好不容易得了機會,便忙忙地將自己收拾齊整,親自到前廳去招待他。
誰知到了前廳,卻不僅只看到了張逸然一人,還看到了另外許多頗為面熟的面孔。張家二爺冷著一張臉,茶水也不喝,只端端正正地坐著,而他後面站著的......
賈二老爺眯了眯眼,狐疑道:「那不是寶玉房中伺候的人?」
「回老爺,正是。」身後的奴僕戰戰兢兢答道。
賈二老爺眉頭蹙得愈發緊了:「既然是寶玉屋裡伺候的,跑來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快將人帶下去!叫貴客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身後的奴僕滿滿皆是有苦說不出,這些人都是被這位大爺從房裡粗暴地趕出來的呀,哪裡敢不經他同意就回去......
只是他也不敢反駁賈二老爺的意見,只得躬了躬身,勉強將這句話記下了。
賈政伸手撣了撣衣襟,方朗聲笑著迎上去:「張家二爺今日居然降臨寒舍,真是令我這方寸之地蓬蓽生輝啊!」一面又滿面春風令一旁的丫鬟敬茶,「還不快拿先前皇帝御賜的上好龍井來泡與張二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