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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煙眼疾手快,忙側身躲過了。
唯有寶玉還未從方才那突如其來的碰觸之中回過神來,待反應過來之時,已然被這仍帶著魚腥味兒的水糊了一臉。
寶玉:......
發生了什麼?
一旁正坐在繡墩兒上含著塊洋粉雪花糖的無字天書默默舉起了肥嘟嘟的爪子,啪的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忍再看,這張茫然臉著實太蠢。
柳寒煙看寶玉此刻瞪大的眸子和濕淋淋貼於臉旁的髮絲,一時間也有些忍俊不禁,笑得幾乎直不起身來。
寶玉:「......等等,很好笑嗎?」
「怎麼這般呆?」柳寒菸嘴角的笑意仍然未消,從自己袖中掏出塊素淨的帕子來,一面與他擦拭一面道,「上一次是摔了杯子割傷了手,這次只是釣個魚也能濺的身上滿身是水,這麼大一個人,如何還能這般小的一條魚欺負?」
「我才不會被魚欺負!」寶玉連聲抗議,「方才不過是一時分心罷了,我本是極其英明神武的!」
這下,連無字天書都將捂著眼睛的雙手撤了下來,看了寶玉半晌,方才幽幽問:「你不心虛?」
寶玉:......
不心虛!他為何要心虛?
柳寒煙輕笑了聲,命人拿來了鐵絲、鐵架等,又扛來了一個火爐子,預備著就在這園中將這魚烤了吃。於這廚藝上,寶玉是一竅不通,因而只能帶著無字天書蹲在一旁看,兩人眼巴巴地盯著爐火,張大嘴預備等吃的。
好在他雖不會,柳寒煙卻是於這上極其熟練的,不僅熟門熟路去了魚鱗、內臟,甚至還親自用鹽、醋及其它醬料調了醬汁兒,待到這魚烤的略微泛黃之時,便拿小調羹一勺一勺,將粘稠的醬汁塗抹到了魚上。
那種混了濃郁醬香的鮮香氣味兒很快便在空氣中裊裊傳開來,寶玉不禁咽了口唾沫。
他今世雖說是知曉上進了,於人情世故上也通了些,可到底骨子裡仍是那個享福享慣了的貴家公子哥兒 ,一遇到這些吃喝玩樂之事,難免便露了些前世行徑來,與無字天書一同專注地看著柳寒煙動作。
看著他挽起寬大的袖口來,如玉雕般的手悠悠執著調羹,向上又灑了一層什麼。火花焦灼得噼里啪啦直響,鱸魚漸漸便現出了種極為誘人的焦黃色,魚皮亦是慢慢脫落下來,其中紋理道道分明,令人不自覺已然開始想像入口滋味。
寶玉不禁又咽了口唾沫,覺著自己略想吃。
「想吃?」
柳寒煙看著他神情,忍不住便要逗他,「只是這是我餵我府中養著的狸奴的,若是被你吃了,可如何是好?」
寶玉渾身一僵。
等等,這是用來餵貓的?
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一名朝廷官員,竟然淪落到要與貓搶吃的了麼?
這個念頭一出,寶玉登時於心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
不行!要有骨氣!
「不要骨氣!」身旁另一個軟糯的童聲此刻卻義正言辭地插了進來,「那算是什麼,哪裡有吃的重要!」
無字天書能讀懂人心,自然深知柳寒煙的惡趣味。只怕若是寶玉說不吃,他便真能幹出將這麼好的一條烤魚餵了他家貓主子的事兒。
這怎麼行?
因而他緊緊拽著寶玉的衣袖,強烈表達了自己想要吃魚的念頭:「骨氣不能吃!」
寶玉:......你還記得自己是本至高無上的仙書嗎?
於是,到頭來,這一條魚到底是全進了兩人的肚子。寒煙不過嘴上逗他一逗,手上卻替他細細挑了魚刺,魚腹處最細嫩的肉悉數被投餵進了寶玉的嘴。待到他收拾乾淨之時,兩個一直只知道張大嘴等待投餵的人早已經撐的肚子圓,一個個都舒心愜意地癱倒在椅子上。
正自消化之時,卻忽聽下人來報:「稟世子,四爺來了府上,說是有要事要尋世子。」
「四爺?」
寶玉下意識撐著身子坐起來了些,一時間有些茫然,「這府中不是只有你一個爺麼,哪裡來的四爺......」
柳寒煙只噙著笑,問:「你可要與我同去?」
這話一出,寶玉登覺醍醐灌頂,一瞬間便知曉了這四爺究竟是誰——除了那位所生的四皇子,還有哪位能在這護國公府中稱一句爺?
他看向柳寒煙,一時間竟有些說不清心內是何滋味。
四皇子來護國公府一事,原該是秘密,可柳寒煙居然就這般大刺刺地說了出來,等於是將自己的旗鼓全都擺到明面上來與他看。
從龍之爭,哪怕走錯一步都是萬劫不復。而自己已經值得柳寒煙這般彰明陣營了麼?
若是自己存了禍心,又或是投靠入大皇子那派......
這份信任,著實令寶玉有些心驚。他定定地看著柳寒煙波瀾不驚的眸子,一時間竟有些讀不懂這個人心中究竟在思些什麼、在謀劃些什麼。
又或是自己根本也是他棋局中一子?
「不需要多想,」許是看出了他這份躊躇不決,護國公世子忽的向他湊得近了些,他原本是極淺淡的琥珀色的瞳色,此刻似乎也隨之幽深了許多,「你只需知曉,我便是算計盡了天下人,也絕不會算計你,這便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任倫:只這一手,已足以毀你十族了!啊哈哈哈哈!
張逸然(面癱臉):哦。
任倫:等等,你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