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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不答,只看向賈政:「老二,你也如此覺得?」
賈政皺眉沉思一番,方道:「王兄為人正直慷慨,且又是書香世家,教養的女孩兒定然也是不差的。依兒子來看,倒也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好親事。更況且如今還有元春、迎春他們兩個在前頭,等到他們成了家,寶玉年紀也就差不多了,正是該成家立業之時啊。」
他口中仍有一言未曾說出口,便是這王大人於朝中人脈甚廣,若果真能做了親家......他這做了數年的從五品之位,怎麼說也能向上再動一動。
「我看不成。」賈母徑直打斷了他夫婦二人的話頭,直直道,「莫說是這個女孩兒了,便是換做其他人,只怕也不成。」
王夫人蹙了眉,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來:「老太太這話是何意思?」
「老二家的,你且坐下,這般大驚小怪,成何體統?」賈母抬眼瞥了她一眼,眼內俱是冷銳的光,一瞬間令王夫人心內莫名顫了一顫。她再扭過頭看看賈政此刻亦是不太好的面色,只覺著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只得訕訕坐下了。
「你當我不疼寶玉不成?」賈母於舌尖沉沉吐出一口氣來,一時間竟透露出了幾分疲憊的味道,「寶玉自幼便是在我身旁長大的,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比任何一個孫子都要多!」
這話並沒有人可以否認。便連王夫人也不得不承認,賈母的確是將寶玉當做心肝一般地寵著,恨不能將其保護的密不透風,一絲委屈也不願教寶玉受。
「只是一點,」賈母低低道,「當日寶玉房中不過是有丫鬟伺候,他便生了一場重病,日日人事不省——後頭來了個癩頭和尚,說他是不能觸碰陰人的,終究是將丫鬟全換成了襲人他們,這才好些。如今不過是起了與寶玉議親的念頭,今日寶玉便又暈過去了!你們看,這是何意?」
王夫人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哆嗦著嘴唇,半晌方道:「我的寶玉......」
「寶玉怕是不能娶妻生子了,」賈母用力地將龍頭拐在地上拄了拄,「他那命格和身子骨兒,實在是經不起這麼一遭兒——我今日叫你們來,便是為了與你們說這個事,將先前那些個有意結親的人家送來的帖子都燒了吧。」
她定定地看著地面,沉沉道:「大不了,還有元春他們。便令他哪個兄弟將子嗣過繼一個與他,也好過他如今這般模樣。」
王夫人用帕子掩著嘴,早已哭的說不出話來,唯有賈政面色猶豫,遲疑道:「我已與王兄說的差不多了——」
一言未畢,賈母早已抄起拐杖劈頭蓋臉向他抽來:「是你那些個面子重要,還是我的寶玉重要!先前你已經逼死了珠兒,如今怎樣,還是要逼死寶玉不成!」
賈母的龍頭拐俱是用上好的檀香木製成,紋理細密,分量自然也不輕。這般兜頭打來,只打的賈政渾身上下俱是火辣辣地疼痛著,卻又礙著孝道不敢躲開,少不得硬著頭皮,跪倒在賈母面前:「兒子並無此意——」
「那便無需再說了!」賈母斬釘截鐵下了結論,傲然道,「哪怕寶玉不成親,我也不會教他受了一分委屈去!況且,就算沒有女子,又能如何?難道便是他要孤老一生的意思麼?」
賈政聽老母如此胡攪蠻纏,不禁苦笑:「老太太又說不通的話了。不找女子,難道還找男人不成?」
他本是因著方才挨打,心裡仍帶了些火氣,故而隨口一說罷了。誰知賈母竟猛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理直氣壯道:「有何不可?」
賈政:「......您說真的?」
「如今不是還有什麼契兄弟麼,」賈母道,「正是京城中流行的,寶玉生的這般好模樣兒,難道還怕尋不著一個?」
王夫人究竟是內宅婦人,又不如賈母這般見多識廣,全然不知契兄弟是何物,聞言不禁掛著淚痕詫異地看過來。賈政倒是一下子漲紅了臉面,低聲道:「哪怕讓他出家,也不能讓他尋個男人啊......」
且先不說如今京城中的契兄弟大多各自有家室,單說這結契一事,若是在京城間傳開了,賈家的臉面,豈不是要活活被人放在腳下踩?
「有何不可?」賈母顯然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道,「便招個贅婿進來,只要是對寶玉好的,能照顧他的,我也便認了。」
說著,賈母不覺想起今日在寶玉房中所見的襲人來,沉吟道:「我看襲人那孩子便是個極好的,生的也好,於寶玉跟前也服侍了這許多年,他的習慣怕也是盡知了。這孩子還有一腔愚忠,與寶玉做個二房,倒也是個不錯的......」
賈政:......
王夫人:......
總覺得新世界的大門就此打開了!這難道是錯覺麼?!
作者有話要說:無字天書:醒醒,快醒醒,本天書給你解決了一個□□煩~
寶玉:???
無字天書:你將要擁有一個男媳婦兒了!你家老太太正張羅著給你找個攻,怎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寶玉:......MD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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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唔,我看襲人做二房不錯,晴雯長的也好,雖然性格不老實,但也可以做個小妾......但是這媳婦之位,果然我還是屬意於黛玉的!只可惜黛玉家世代單傳,不好拐啊......
作者君:等等,老太太您不需要先考慮一下,寶玉的身子骨承受得了這麼多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