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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北靜太妃蹙著眉揮手,「我今日無胃口。」
「那也多少該用一些才是,」月嬤嬤低聲勸道,「太妃,否則只怕對身子不好呢......」
她一向在北靜太妃前頗有些體面,是北靜太妃出閣前的教養嬤嬤。北靜太妃瞥了她一眼,終究是要給她些面子,便勉強用下了一些飯菜。
「太妃可是有何心事?」
打發走了其餘丫鬟,月嬤嬤這才問道,「說與老奴,老奴也好幫著太妃出出主意。」
「你不知,」北靜太妃蹙眉嘆道,「正是有一件煩心事呢......」
她自不好與月嬤嬤細說水溶究竟是何身份來歷,當日知道這事的人早早便被皇室用各種方法堵上了嘴,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畢竟神仙身份著實高貴,若是鬧了出來,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了,又不知該是怎樣大的禍端。因而,她只說是水溶不知為何,看上了常來府中的那個孩子。
「怎麼說他也不肯罷休,非得和那孩子糾纏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下了什麼降頭?」她厭煩地癟癟嘴,「還是說被行了什麼巫蠱之術?」
「這也不難。」月嬤嬤與她捶著腿,笑道。
北靜太妃奇道:「如何不難,這倒蹊蹺了,你說來我聽聽。」
「王爺不過是一時的新鮮罷了,這是定然不能長久的。然而眼下,讓王爺一時半會兒便將人撂下,自然也是不能。」
北靜太妃連連搖頭:「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還有何容易之處?」
「若要讓王爺讓步定然困難,」月嬤嬤笑道,「然而賈公子老奴卻是知道的,那還是個沒完全長大的孩子呢。他本是因著王爺喜愛他,對他好,這才肯的。若是有了旁人對他更好、更加喜愛於他,又或是見了什麼絕色......少年心性,哪有不動心的理兒?」
北靜太妃將這話細細琢磨了一番,不由得便挺直了背。再想一想。點點頭道:「此話甚是。」
「傳下去,」她高聲將外頭守著門的丫鬟喊進來,「請榮國府一等將軍之妻張夫人明日來園中賞花,就說我已備好了酒席,請張夫人務必來的。」
她們這廂究竟在打何主意,賈琅卻是全然不知。他被水溶一路抱回了自己的廂房,放在墊著大紅織錦軟墊的黃梨木太師椅上,眼巴巴地揚著頭問那個神仙:「你這個樣子對太妃,會不會不太好?」
「有何不好?」
水溶纖長而略有涼意的手沿著他輕巧的面部曲線一路下滑,揉弄著他的下巴,像是給貓順毛一般,將人順的癱倒在他膝上直哼哼,「不與她一個教訓,之後她只會無窮無盡插手你我之事。本座並無那義務要與她解釋那許多。」
「可是她畢竟是你母親......」賈琅糾結道。
「你忘了,」輕裘緩帶的俊美青年忽的笑了聲,「本座生於混沌,何來的父母一說?」
他一下下撫摩著椅子上乖巧端坐著的人,眼中的神色莫名:「況且,若她堅持要戳我軟肋,我也是絕不會手軟的。」
第93章 92.91.90.01.04
在那之後幾日, 賈琅一直於水溶的居所住著, 也未曾再見過太妃。這處四面卷著卷棚的清廈門前是大株的海棠芭蕉, 一者色如紅暈一者色如翠玉,交相掩映,將韻味直直添上了十分。
而清廈之上, 則掛了泥金填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騏驪軒。
正與溫泉莊子裡那間抱廈同名。
這處房舍,原是水溶襲了王位後新整修的,因而與往日的風格大相逕庭。翠綠的軟煙羅糊在烏木雕花的窗欞上,隱隱映出窗外正對著的一徑清溪幾折曲廊,正是一方風景獨好。而北靜太妃之居所, 則位於府中南面, 相距甚遠。
只是雖未曾見過太妃, 賈琅卻幾次瞥見了個老嬤嬤,鬼鬼祟祟, 也不知跟在自己身後究竟是要做些什麼。撞見他回頭時, 便拿眼睛把他上下一溜, 做出副問心無愧忙忙碌碌的樣子來, 讓賈琅一度覺得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這幾日內連續撞上了三次......這個就不太對了。
北靜王府,還未小到如此程度吧?
更何況,他一向都是在水溶的書房等地活動來著,這地方怎會有這麼個下人時不時冒出個頭來?
賈琅一頭霧水,欲要問一問,又覺著自己似乎有些太小題大做。正想問問諸神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忽的來了個賈家的下人,不是別個,正是李志家的。
李志家的急的一鼻子的汗,忙忙道:「三爺快些請回去吧,太太正找您呢!」
「找我?」賈琅心中一慌,見她面色實在稱不上不好看,忙問:「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那倒不是,」李志家的忙忙擺手,「只是家中來了貴客,太太說,無論如何要請您回去看一眼。爺,您就快些跟奴婢走吧。」
賈琅無法,只得先辭了水溶,見對方滿臉滿心的不高興,一張俊顏都繃得緊緊的,便好語哄勸他道:「母親不過找我有事,待事情完了,我再來這裡。你且稍稍給我個好臉色吧!」
他的手拽著水溶的袖子,晃了又晃,像是撒嬌似的力度,讓被他拉著的俊美青年面色柔和了一些。高高在上的王爺抿緊了嘴角,正兒八經地宣布:「我要與你同去。」
賈琅抓著他袖子的手一頓:「你?與我同去?不不不,我暫且沒有在我家也出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