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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無需再多加解釋,」小公子微微一笑,打斷了他道,若是真男子,不如親自上那戰場,立下個功勳與我們看看。閣下既嫌女子無用,總不至於連個女子也比不上吧?」
「這個說的很是啊!」
「蘇兄一向自負胸懷大志,若是上了戰場,定能加官封爵,也是我大慶之幸啊!」
「對對,蘇兄定不是那等礙手礙腳之人......」
幾個本與他同行卻一直冷眼旁觀的讀書人這一幫腔,眾人皆你一言我一語地慫恿起來,要這人親自去那血肉橫飛的戰場上證明下自己。那讀書人此刻早已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還是梗著脖子道:「去,去便去!我還怕了不成?我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能不勝過那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子——」
他的話並未說完,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已然擦著他的鬢角過去了,一下子便斬斷了他臉側的幾根髮絲。讀書人猛地住了嘴,眼眶瞪大,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那地上。
「這就是你說的男子漢大丈夫?」
小公子將手中的匕首把轉在手心把玩,笑道:「只怕還未上了戰場,便先尿了褲子吧?」
眾人皆哄堂大笑。讀書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你持械傷人!」
「我?」小公子側側頭,神情無辜的很,「我哪裡有傷人?」
「你威脅於我——」讀書人憤憤咬著牙道,「此刻還不承認,這哪裡是君子所為?」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公子驀地展唇一笑,「我一直覺著,像你這等坐享平安卻對那些奮戰前線的將領橫加指責的,通通不算人。」
言罷,他也不再去看這鵪鶉般瑟縮著的傢伙,徑直提高了聲音,與這滿茶樓的人道:「公主雖為女子,卻胸藏錦繡妙計,金枝玉葉奔赴沙場,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我大慶!」
「她一心為國為民,將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眼下終於將那群頻頻騷擾我南海的倭寇絕之後患,將其打的一敗塗地,難道在座的,皆是那等沒心沒肺忘恩負義之人麼!」
「若無公主奔赴沙場,哪來你們此時坐於這裡隨意閒談?若無公主奔赴沙場,哪來的江南百姓平安無事?若無公主奔赴沙場,哪來的我大慶一雪前恥?」
一茶樓的人一時都被他問住了,一時間,只能聽到先前那個讀書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他張開了嘴,仿佛要說些什麼,那小公子卻再次開口了。
「諸位已是坐享其成之人,還望與自己留下些口德吧。」
言罷,他拂袖而去,再也不願與這滿屋子的酸儒多說一句。
他既走了,半晌後,方有一屠夫喃喃道:「俺不懂那許多,只是公主打了勝仗,咱們百姓本該高興才是。怎麼有這麼些個讀書的娃子,自己也沒啥本事,偏偏要多說這些個話呢?」
「不過是些酸話,」正在撥弄算盤珠子的掌柜頭也不抬,冷冷道,「自己於科舉上不利,便也看不慣女子入朝為官,偏生還扛了個冠冕堂皇的幌子,將自己看的高人一等。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念兩本書也沒念出個什麼名堂,到底是哪裡令你們有如此自信?」
說罷一摔算盤,也不和這些個酸儒廢話了,徑直揮舞著帳本子與他們道:「快些結帳,結完帳便走吧。這裡廟小,供奉不起您們這幾尊大佛。」
先前被眾人嘲諷的面紅耳赤的讀書人連並著替他說話的幾個同伴皆被踉踉蹌蹌推了出來,一時間恨不得扭過頭對這茶樓啐上幾口。
只是見那茶樓里兩個夥計橫眉怒目的樣子,他們也不敢說些什麼,只能暗道倒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先前那個白衣小公子的一番話,倒是在民間傳開了。許多讀書人皆嗤之以鼻,只是平頭百姓卻皆覺著有理。
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凡是能平息戰亂揚我國威的,豈不都是英雄?
英雄,便理所當然該被嘉賞。
在許多人皆猜測著那小公子是何身份時,他本人卻翻身上了馬,往北靜王府一溜去了。
「不過是念了幾本書,還真以為自己能上天了?」賈琅的吐槽火力全開,與神仙們酣暢淋漓說了番那群把自己當做神的神奇物種,並飛速地達成了一致,決定讓那哥們兒今晚多做幾個噩夢。他雖心中吐槽著,可面上仍是繃著張小臉,誰看過去都是個精緻如玉的公子哥兒。路過的人皆扭頭回望,暗暗讚嘆這孩子生的實在是好。
誰知到了北靜王府門前,卻看見那門口已然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占站了個窈窕的蒙著面紗的女子,雖看不清容貌,身姿倒是一等一的纖細,正在丫頭的攙扶下慢慢坐了上去。
「那是誰?」
賈琅眯眼看了許久,也未曾看出這女子是何人,只在一旁靜靜地候著。等那馬車走了,方才縱馬上前,問看門的小廝道:「方才那是何人?」
「賈大人?」
北靜王府里伺候的,皆是見慣賈琅的,忙顛顛兒地將他往裡引,「王爺方才還惦念著您,問您今日怎麼還不來呢——方才那位,是大皇子派人送來的,說是容貌一等一的歌姬。剛剛才被王爺原樣打發回去了。賈大人,您這邊兒走,王爺在書房呢!」
賈琅卻驀地停了腳步,似笑非笑揚起眉:「大皇子?」
好,很好,非常好。
敢送人送到我男人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