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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疼地撫摸著自己的美髯,委屈道:【本座也不知那姻緣線竟被人亂拉了去啊!本座這千百年來湊成的,起碼也有千萬對了,哪裡都記得清......】
所以,一個不注意便被警幻扯掉了。
柳凌鶴驀地展顏一笑,那一笑只讓賈琅覺著心頭直泛涼意:「我聽聞絳珠將托生在蘇州一戶人家中,因而轉世之後特特借身體的緣故去了蘇州,一住便是一十四年。這一十四年裡我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來,最終還是耗費靈力算了一卦,結果,命中注定之人竟已上京去了!」
賈琅顫抖看他,這人好像是要黑化啊......
一隻蒼白而秀美的手忽而伸到了二人中間,扭頭看去,卻是似笑非笑的閻王爺。閻王瞥了那柳凌鶴一眼,嗤道:「你連自己的媳婦也看不住,平白無故尋個孩子撒什麼氣?自己無用,哪裡來的那麼些怒火?」
「怎麼不怒?」柳凌鶴冷冷道,「我又去了太虛幻境一趟,那裡早已灰飛煙滅,可殘留著的,卻分明是這個凡人的氣息!」
賈琅這才恍然,從閻王的手臂處探過頭來:「當日我的確是去了太虛幻境一趟,是因為那幻境害人不淺,可不是那毀你姻緣之人啊!」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讓柳凌鶴愣了愣。
「既如此,實在抱歉。」
見他這般痛快的認了錯,賈琅簡直無法形容心中的感受,他蹙眉問道:「還不知仙人在天上司何職?」
「吾乃靈河,」柳凌鶴淡淡道,「集日月之精粹,洗天下之污濁。」
賈琅僵硬臉看他。
靈河,凌鶴,這名字起的真真是好懂啊......
作者有話要說:靈河:我媳婦兒呢?說好的我媳婦兒呢?我媳婦兒都沒了我還下界幹什麼?
誰把我媳婦兒給弄沒了,你給我等著,我要削了你!
我可是澆灌了三百年,你只澆灌了三天居然也敢跟我搶?
......所以,是一牽扯到媳婦的問題就喪失所有正常思考能力的神奇靈河。
天啊,我筆下到底都寫了些什麼樣奇葩的神仙啊......
第50章
柳凌鶴驀地把衣衫一展, 從袖中掏出了把恍若一潭碧水的摺扇, 漫不經心敲著手心。他緩緩道:「既如此, 還望告知,究竟是何人毀我姻緣?」
他的氣息實在太過凜冽,賈琅的臉幾乎都要被凍成冰。而閻王爺卻像是絲毫未感覺到, 在椅子上抿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答道:「這事,卻都是從警幻而起......」
凡是神仙,皆是靠凡人的願景來吸取力量。上貢的人愈多,信奉他們的人愈多, 他們的力量也會愈強。
因此, 諸神庇佑世間, 世間萬物仰慕諸神。仙界和人界皆因此而發展,恍若唇齒般相互依偎, 以此來保證平和穩定。
可偏偏, 警幻並非是那些個為人消災免禍的神仙——相反, 既不會有人來祭拜她, 亦不會收到何願景之力。警幻所職,乃是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痴,她之所願並非是世人皆平安喜樂順遂一生,否則,她又該從何處去增強自己之力呢?
因著這個,警幻看到那絳珠仙子在靈河澆灌下日益生出靈性來,顯然即將化為人形了,這才將那神瑛侍者派去,象徵性地澆了幾天草。
賈琅:......
「之後,這神瑛侍者就理所當然有了灌溉之恩了,」閻王爺低頭抿口香茶,優哉游哉道,「這麼一來,警幻也可從中汲取到不少力量,她的太虛幻境亦能再鞏固幾分。對她而言,不過是破了一段無甚關係的姻緣,實在是划算的買賣。」
「無甚關係?」
柳凌鶴慢慢將這四個字又念了一遍,字中的停頓令人愈發心驚膽戰了,「在她看來,我千百年來的願景,都只是個無甚關係的犧牲品麼?」
【......本座甚少見到,比閻王更像閻王的神仙。今日真是開眼界了。】
【這靈河剛剛孕育出靈性之時,似乎是一個翩翩少年來著......】這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才會崩到現在這種程度?
賈琅眼見著他的笑容有擴大的趨勢,忙不怕死地伸手去攔,道:「柳大哥也無需再生氣了,警幻早已下了誅仙台,剔除了一身仙骨,再不能為害一方了。況且,這天作之合也並非這般容易便拆的開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柳凌鶴心頭舒爽,也便不再計較那許多,往椅子上坐了。
閻王似笑非笑飛來一個眼波,賈琅只做看不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表態:「柳大哥,雖然如此,我們還是要倡導情投意合自由戀愛的。若是林姐姐看不上你......」
話猶未說完,賈琅便又覺得周身溫度驀地下降了三四度,如同置身於極寒之地,連手臂上都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只得舉手投降:「罷了罷了,你心中明白就好了!」
他真是服了這個神仙了,怎麼一扯上媳婦的問題就瞬間凶神惡煞了起來!
簡直不可理喻。
在那之後,他又毫不婉轉地拒絕了對方想要進賈府探望黛玉的想法——開玩笑,非親非故面見外男,黛玉的閨譽還要不要了?這賈府又有許多碎嘴之人,若是傳出去一點半點讓外人捕風捉影去,只怕黛玉之後一生都不得安寧!
柳凌鶴陰沉著臉問:「如此這般,你讓我如何發展感情?」
賈琅簡直要與對方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