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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老實交代,你最近到底看了些什麼話本?】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那個,有備份嗎,也可以給朕來一份......】
【陛下!】
不用看,賈琅都能想像出那些神仙一臉「我懂」微笑的樣子。尤其是那嫦娥,已經完全與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了,竟被那些話本教成了個完完全全的老司機,腦海中除了套路便是套路。一時間完全無視他們,繼續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少年,一臉的期盼。
水溶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沖他微微一笑:「上次不是說要騎馬嗎,這次,我帶你去騎馬。」
坐在床邊的奶娃娃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一直嚮往著坐在馬背上叱吒風雲的樣子,好像是行走江湖的俠客。只可惜如今年紀實在太小,莫說騎馬,就連坐馬車張氏都生怕顛著了他,又哪裡捨得他那般辛苦。
唯一可以毫無顧忌滿足他所有願望的,這世間也就只有水溶一人了。
於是二人去馬廊牽了匹渾身雪白、一根雜毛也無的小馬,正經名字叫踏雪無痕,最是個風雅不過的名字。只是由於水溶嫌棄其太過拗口,被強行安上了小三這樣的稱呼,以至於在聽到老遠有人「小三小三」地喚過來時,白馬忍不住蹬了蹬腿,翻了個白眼。直到走到兩人面前時還打著響鼻,很是不滿地哼哼。
兩人方牽了馬出府,還未出行,忽見眼前飄飄忽忽來了一僧一道,原來是一個癩和尚同一個跛道士。那和尚是怎的模樣但見:鼻如懸膽兩眉長,目似明星有寶光。破衲芒鞋無住跡,腌臢更有一頭瘡。那道人是如何模樣看他時: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
僧道口中卻喊著:「是何人破我機緣?本是不該出世之人,緣何到了這萬丈紅塵之地?」忽而一眼望見了賈琅,登時掩面大哭道,「舍我罷,舍我罷!這等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你卻還抱在懷內作甚!」
他這話方一出口,賈琅心中立時有了猜測,把他們同那紅樓中要帶香菱和黛玉出家的僧道聯繫起來。因而不由笑道:「你們口氣卻大,怎不曾問過我的意見?」
那癩和尚顯然被嚇了一跳,定睛仔細瞧了一瞧賈琅,登時察覺這孩童竟有數千年的氣運加身,更有佛光庇佑,不由得大為不解。只是口中尚道:「不知你從何而來,但終究不是命中該有。既逆了天意,又哪能祈求一生如意?竟不如讓我帶了去,從此縹緲於世俗之外,也好斷個乾乾淨淨!」
【好一雙蠢物,這般明顯的仙體都看不出,卻還偏偏要裝作室外之人來坑蒙拐騙?依本宮看,倒不如直接收拾了好!】
【娘娘息怒,且看看不遲。】
【是啊,有那位在,難道還能欺負了小琅不成?只怕不被反欺負的哭爹喊娘,就是好的了!】
【觀世音,你怎一聲也不吭?】
【休要喊她,那和尚頭上生了瘡,觀世音哪裡受得了。早把水鏡關了出門去了。】
【不是老道囉嗦,只是觀世音這病看著著實不輕,待那位了結了回到天宮,怎麼也得給她治一治才行……】
水溶冷著臉方要說話,卻被賈琅笑眯眯地用手捂住了。他透澈的眸子直視著一僧一道的臉,問道:「既如此,且允許我問兩位仙師幾個問題。倘若能回答上來,我自會跟你們走,倘若回答不上來……」他的嘴角忽然浮現了一絲小狐狸似的微笑,「你們卻自剔仙骨變為凡人,如何?」
又忽然想起來,再加了一句:「若是不遵從約定,便天打五雷轟。」
這個賭注下的卻有些大了。僧道面面相覷,只是惦念著這幾百年的安排不能被影響,又想這不過是一屆凡人,年紀尚小,有何可怕之處?況且他們已是不死之身,哪裡害怕什麼雷,便應下了。
他們哪知,天上的一眾神仙早已磨刀霍霍,就待下手了。
賈琅卻問道:「佛法雲,眾生平等,可是如此?」
僧道皆點頭:「自然。」
賈琅一張小臉驀地繃了起來,一字一句道:「既如此,為何林家之女便要一生都不能見外人,而薛家女卻得了藥方,只要按方配藥便無妨?既雲佛法平等,這解脫之術為何完全不同?還望仙師,給我一個解釋方好。」
這話一出,兩人均是大驚失色,方想責問對方是否泄露了消息。畢竟他們剛剛才從林薛二家趕來,如何眼前消息就傳到了這裡?
那僧畢竟是頗經歷了些世事的,聞言撫了把鬍鬚,端的是仙風道骨:「這位小友有所不知,這涉及到了恩情一事。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
「我卻不想聽什麼恩情之事,」賈琅徑直打斷了他,笑道,「你可不要蒙我,我是知道的。那絳珠仙草本就生於西方靈河三生石畔,自有靈河灌溉。且河畔的奇花異草甚多,怎麼那警幻仙子偏就派了神瑛侍者去澆這一棵呢?」
第16章 太虛
聞聽此人竟然連天庭秘事也清楚,僧道俱是大驚,神色間變幻不定。半晌後,老道方才笑道:「若非那神瑛侍者,那絳珠仙草又哪裡能幻化出人形?小友切不可太過偏激,這恩德,哪裡是一字一句就抹得去的。」
「恩德?」賈琅撇嘴冷笑,「那絳珠仙草之所以脫離草木之胎修得人形,皆因為有靈性罷了。佛祖尚不敢居功,一屆小小的侍者卻能自封恩人了不成?這萬物靈性本是世間山川賦予,而山川靈秀皆乃上古時期盤古所化。按你們的說法,這全天下的人,竟是都要把眼淚供奉與盤古不成!說到此處倒要問一問二位仙師,你們之所以得修仙體,定也是得了這天地間極大的機緣,可有考慮過下界做個和尚,把這眼淚全獻給這大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