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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
賈琅心下狐疑, 仔細思忖一番。除了前兩日賈寶玉剛過完生日, 似乎也無甚大事了。
疑惑看向水溶時, 水溶卻也不解釋,只匆忙送了他回去, 順便與他笑道:「快些讓你的丫頭把素色衣服收拾出來, 只怕馬上便用的上了。」
一頭霧水的賈琅回了府, 果然便讓人把白衣單獨拿了出來。正不解其意呢, 忽聽外頭有人來報,說是賈敬殯天了。
賈敬這一死著實荒唐,因著他並不是壽終正寢,而是一顆含丹砂的丹藥毒死了自己。他原是這府中唯一考中進士做官的老爺,賈琅賈璉等皆小他一輩。只是賈敬後來辭官歸隱,一心向道,傾盡一生只願學得長生之術,日日煉丹夜夜煉丹,最終竟是一顆丹藥結束了性命。
他既去世,賈璉便先過去幫著張羅。誰知賈珍之妻尤氏有兩個繼母帶過來的妹子,生的雪也似的肌膚,與十二釵可比肩的容貌。又有旁人及不上的萬種風情,一直與賈珍賈蓉父子不甚乾淨。眼下賈珍之父賈敬賓天,她二人便借著幫著看房子的名義,與老母也往東府住了。
這日在靈堂上見了,果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尤物。況且如今穿著孝服,愈發襯出那墨般的眉眼來,便連賈璉也不由得心生憐愛,只是他早有耳聞賈珍賈蓉父子所為,著實不屑於這等人物。因而只是看了看,便也丟開了。
誰知沒過幾日,他便被賈珍強拉去吃酒。賈璉顧著孝期不肯喝,賈珍便一人獨飲,倒也得趣。正值酒酣之時,賈珍便醉醺醺與他道:「二弟,我那兩個妻妹,你也曾見過。都是一流的人物,一等一的品貌。我有意將二姐給你做二房,可巧年紀也相當,你膝下也只有一個兒子,房裡也沒人,著實孤寂了些。她那樣一個絕色的,我便給了你,你看可好?」
他本想著,憑藉尤二姐的美色,賈璉定然會動心。誰知賈璉聽後勃然大怒,與他道:「大哥這說的是什麼話?如今國孝家孝在身,大哥今日縱飲小弟總勸不住,竟又要令我背負這孝期納妾的罪名了麼?」
賈珍慌忙擺手,笑道:「哪裡便是罪名了,你也著實太過謹慎了些。我與你說,你無須讓裡面的人知道,只偷偷在外面置辦一個宅子,買上兩房家人,閒來無事時只說是往我這裡來了,實則便往那邊去住幾日。豈不逍遙自在?若是弟妹起疑心,你只管告訴我,我自會替你兜攬過去。如此這般,豈不是美事一樁?」
賈璉看著他擠眉弄眼,幾乎不曾被他氣的半死。登時正色道:「我妻子與我生兒育女,又辛勤管家,我哪有越過她,另娶一房的道理?況且如今背著國孝家孝,著實不行。大哥還是速速打消此念,之後切莫再提起了。」
見他說的這般義正言辭,回絕的連一點餘地也無,賈珍頓時覺得掉面子的很。只得先將此念頭按捺下,另尋其他人,想將尤二姐嫁出去。
尋來尋去,最終卻尋到了一人身上。不是別個,正是呆霸王薛蟠。
薛蟠最是個好美色的,房中的香菱便是才貌俱全,當日還為他打死了馮淵,惹來了場人命官司。要引得他看上二姐,那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事了。賈珍只是讓他在來道惱之時令二姐出來轉了一轉,差點不曾讓薛蟠的眼珠子都黏在二姐身上去。末了一疊聲,激動的只問方才那個絕代佳人是何人。
「正是我妻妹,」賈珍笑道,「我正想給她找個人家,好好地置辦些嫁妝嫁出去呢。你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來與我說一說。」
薛蟠登時大喜,忙道:「合適的人選如何會沒有?你看我如何?」
「你?」
賈珍裝模作樣打量了他一番,卻搖頭道:「不成,不成。你房裡已有一個尤物了,況且尚未娶妻,這般怕是不太好。」
「那有何難,」薛蟠想也不想便道,「我便以那位佳人為妻便好。」
賈珍心中暗喜,卻也不攔他,由著他歡天喜地去尋薛姨媽說此事。最終,果然被薛姨媽好生教訓了一頓。
「你莫不是瘋了?」薛姨媽蹙著眉,「你是薛家的嫡長子,哪裡能娶那種小門小戶的女兒家為妻?」
「也不算是小門小戶了,」薛蟠嘟囔著,「是賈大哥的妻妹呢。」
薛姨媽的眉毛都要倒吊起來,恨鐵不成鋼去戳兒子的額頭:「你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素日裡鬧得還嫌不夠?什麼樣的絕代佳人沒見過,竟惹得你這樣眼皮子淺起來。若是給你娶個門戶相當的姑娘,豈不比那等七繞八繞方與賈府連著親的人家好?」
薛蟠卻不依。他素日見過的上下貴賤一干人等,最數尤二姐雪膚花貌,柔情似水,模樣與平常那等大家閨秀全然不同。讓他只是見了這麼一面,心中就如同抓腮撓肝般的痒痒。
他這般鬧了七八日,便連薛姨媽亦有些承受不住了,無奈之下,只得遣人前去打聽。這一打聽,倒是先知道了賈珍賈蓉父子的聚麀之消,一時氣得不行,索性便將薛蟠鎖在了家中,不允他再出門。
「難怪人人都道,東府中只有那兩個石頭獅子是乾淨的,」她與自己的心腹私下道,「這也著實鬧的太過不像了點。」
「別的倒是無礙,只是這樣下去,豈不是帶累了大爺......」
薛姨媽亦憂心忡忡,只不讓薛蟠出去。只是她本就是個溺愛兒子的主,不然也不會將薛蟠養成了這樣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哪裡挨得過薛蟠三天兩頭的裝病。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同意了薛蟠娶尤二姐進門,只是要求是妾室,而非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