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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話的小太監回來稟報於昭寧,賈琅一聽,便知說的是薛寶釵,一時不由得暗暗在心中讚嘆黛玉為人。這一世,寶釵與黛玉並不曾如何交好,且寶釵先前未曾放棄寶玉之時,也不曾少了暗地裡的機鋒。只是如今面臨著這樣在女皇面前展露頭角的時機,黛玉卻摒棄前嫌,只看才情,毫不猶豫便取中了寶釵,實在是可贊可嘆。可見黛玉,從不似後世那些個紅學家所說的那般小心眼、性情孤僻。
至此,萬事皆備,只待明日。賈琅這一夜通不得好睡,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在朝堂上手撕那一群滿口祖宗之法的大臣,興奮的了不得。最終看不下去的北靜王將他往自己的懷中又摁緊了點,給他下了一道安眠術,這才令懷中一直動來動去的少年成功地安靜了下來。
而床前的案上,兩枝紅燭靜靜地燃燒著,映出了滿室昏黃的燭光。流淌下來的燭淚慢慢兒匯聚到了一處,不分彼此,輕柔地相擁著。
第二日上朝的文武大臣都覺著有些不大對勁兒。他們踏進日常上朝時的朝英殿時,竟看到了一十二扇大屏風立於庭上,屏風上細細繪了各色折枝花卉,配色清雅,旁邊又用黑線繡出幾句詩詞來。那詞做的也是別致的很,惹得眾人皆觀看個不住,個個讚賞。
一個文臣道:「這句'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實在是令人贊絕,竟不知何處想來!」
文臣們大都愛此句風流繾綣,正是文人騷客之詠嘆,聞言皆點頭扶須,頗為贊同。
「那種文縐縐的我們看不大懂,」武官們道,「實在是太婉轉了些。要依我說,倒是這句'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翻得好氣力,讀著也覺得豪情萬千,是個好句。」
眾人皆點了自己喜愛的詩句出來,只覺得句句不俗,個個皆有值得讚賞之處。只是不知是哪位新晉才人所做,之前竟從未聽聞過,若是傳入世人耳中,定是能謄寫於紙上名流千古的名篇。
他們正自議論不休,卻見女皇在太監的引路下慢慢進來了。一身華貴的明黃色朝服於這略顯得陰暗的朝堂中熠熠生輝,只是上頭繡著的龍變為了特為女皇而制的展翅騰飛的火鳳。每一根翎毛都活靈活現,這鳳凰扇扇翅膀,像是下一秒便要從這衣裳上飛出來。
庭上站著的不少大臣都憶起了當日女皇背後火鳳揮舞翅膀的模樣,一時間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再看昭寧時就更多了幾分敬畏:「參見陛下。」
「平身吧。」昭寧揮揮手。頭上的冠冕垂下來晃晃蕩盪的數珠,將她一半英氣的面容都掩藏在了珠簾之下。似乎無論什麼樣的人,只要坐上這個寶座,便憑空多了幾分令人挖空心思想要去猜測其情緒的能力,將自己全部的喜怒哀樂都藏在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下面,留下來的只是萬成不變的假面。
眾大臣起了身,腦內還在琢磨著皇上這玩的究竟是什麼招數——廷內擺屏風,這可是聞所未聞之事!
他們仔細思索許久,仍然一點頭緒也無。正試圖從女皇今日裙擺放置的位置猜測女皇的心思時,便聽昭寧於皇座上,慢慢悠悠開口了。
「諸位卿家看這屏風,覺得其上的詩句如何啊?」
諸臣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文人之首魏翰林向前行了一步,朗聲道:「這些句子實在是才情斐然,寫此句之人定然也是飽學之士。我等讀之,皆受益匪淺。」
女皇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眸子裡渲染開沉沉的墨色,微微帶了些笑意問:「那諸位卿家,若是將寫此詩句之人招入朝廷來做官,你們覺著如何?」
「觀其詩句,便知其人品行,」魏翰林對道,「若果真是飽學之士,入朝來為官,必然是百姓之福。」
昭寧的目光轉了轉,在這烏壓壓的滿廷人頭中掃了一圈:「其他卿家,可也如此覺得?」
眾大臣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目光,皆以為這是女皇打定了主意要提拔她找來的某個才子——歷代皇帝,哪個上朝不會將這官場上的得力位置皆換上自己的人手?倒也是司空見慣之事了,並無什麼值得驚疑的。倒是昭寧繼位以來並無此動作,令他們心中著實不安了許久。
眼下終於來了,他們心中反倒鬆了一口氣。因而皆紛紛袖手,答道:「臣等並不敢有所異議。」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女皇的面上猛地現出笑意來,恍若牡丹初綻般,笑的欣悅極了。她手指在扶手上輕敲了兩下,道,「既然如此,便請她們出來,與諸位卿家見上一見。」
大臣們皆轉過身去,心內仍猜測著這定是個年輕俊逸的才子,方能得了女皇青眼。誰知走進來的,卻是一列穿了極鮮妍明媚裙裝的妙齡女子,一個個都打扮的清雅非常,裙擺散在這白玉石階上,像是一朵朵綻開的花。花瓣就在這蓮步輕移間,一片片打開來,露出嫩生生的蕊,令這原本有些陰暗的朝堂一下子明亮起來。
大臣一下子皆張大了嘴巴,頗有些不可置信。
......等等等等,這和說好的好像有點不大一樣啊!
如果不是我眼睛出了問題也不是他們穿了女裝......那這個畫風,明顯不大對啊!
作者有話要說:大臣:我好像被欺騙了。
第130章 129.128.127.02.10
來者既不是頗有仙風道骨的老人, 亦不是俊逸風流的青年書生, 而是一群本該於閨中繡花、怯生生不踏出大門一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