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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群稍稍散去了一些,方才雖然與謝衡一直在說話,不過她一直注意著那頭,想來是謎題太難,好些人皆是無功而返,取走的花燈也是寥寥無幾。
她一手捧著河燈一手提著花燈向前頭擠去。
謝衡收起了笑意,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的身影,沒有追上去。
阿佩,若是你能一直如此該多好,不諳世事,一塵不染,如今……我別無他求,只願你安好。
可是他不知,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會沒有任何預兆,也讓他猝不及防,他也不知這是他與她過的最後一次上元節,若是知道,他不管她如何阻止,定是會陪在她身邊。
哪怕再一同瞧一次月圓也好,可是,這些終究都是奢望了。
他眯了眯眼,轉頭吩咐了幾句,幾個侍衛便立馬跟上劉楚佩,暗中保護她。
他向人群中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那邊的劉楚佩向謝衡的方向看去,見沒有了他的身影才放下心來,專心致志地瞧著場中的情景。
這一瞧不要緊,卻叫她心頭一滯。不遠處那道紫衣身影依舊透著些許孤冷之感,卻叫劉楚佩全身有些灼熱之感。
「公子這抽中的可是對子。」那老者見他不凡的氣度,料想這年輕人也定是不簡單,拿起他手中的字條,道:「兩三竿竹皆秋色。」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過身來,四目相對,低低一笑,回道:「千萬疊山有雨容。」
那老者似是一愣,沒想到他對的如此之快,仔細琢磨著他的下聯,心中訝異,不由得感嘆:「好好好,公子對的好。」老者捋了捋鬍子,「這位公子選一盞燈吧。」
「就那盞吧。」他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小廝,小廝立馬上前,取下了那盞蓮花燈,又接過了一邊遞來的那五十銅錢。
他提在手中,朝著劉楚佩緩緩走來。方才之景,早有人注意到了這氣質卓然的男子,見他順利取走一盞燈,大家心中也是不由感嘆,不知是哪位佳人得此榮幸。
劉楚佩心中早已亂作一團,心中期盼他是朝她走來,又有些慌張,直至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她都未回過神來。
「瞧你盯著這燈許久,這盞便贈與你了。」他將燈遞過來。
劉楚佩腦中一團亂麻,早就不知身在何處,雙手不自主地伸去,等快接到他手中的燈時,她才回過神來,自己一手一盞燈,哪裡還有餘地再拿一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他笑了笑,「我替你拿著吧。」
「姑娘方才不是說要回去了嗎?」他看了眼面前的人,哪裡有要回去的模樣,分明還在興頭上,想來剛剛那一番話也是推脫之詞。
有種撒了謊的孩子被揭穿的感覺,劉楚佩心頭一緊,攥緊了手中的燈。
「回去順路罷了,我這才停下了瞧瞧。」她臉上火燒一般,好在有面紗掩飾,她的局促不安都被夜色掩蓋了。
他沒有揭穿她,提著那盞花燈走在她左側。
兩人實在是惹眼,走過之處,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他不甚在意,她確是分毫沒有注意,低著頭,踩著前一個人的影子。
身後的侍衛緊緊跟著兩人,一時間也認不出劉楚佩身旁那男子究竟是誰,也不好貿然上前,惱了公主,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家主子,他們幾個自是不好做這個惡人。
一侍衛在人群中隱去,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主子吧,看主子如何定奪,便朝著反向之地快步走去。
後面的動靜劉楚佩自當是一點不知。
而身旁的人也只是在之前淡淡撇了一眼她身後,沒有在意,不過只是幾個人,想來是被安排護她周全的。
「公子可是建康城人?」劉楚佩心中難耐,還是問出了口,像他這般出色的,她在建康城如此久,也未聽到過隻言片語,這不合理。
「不是,我是臨沂人,前些時日才來了建康。」他耐心地回她。
果真,他不是建康人。
「臨沂好玩嗎?」她聽說過臨沂,她祖父家就在臨沂。
他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這般問。
「我聽起過,但我從未出過建康城。」她平日能出宮就要燒高香了,更別說出城了,她實在是想瞧瞧其他地方是怎樣的。
「與建康城並無大異,不過也是別有一番風情,你若是有機會,不妨去一去。」他聲音低沉,傳入劉楚佩耳中,使她心微微蕩漾。
她也只是說說罷了,哪能真的去,她有些嚮往,又有些遺憾。
「今日承了公子諸多情,卻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日後——也好感謝公子。」她有些緊張,一女子貿然問男子姓名,著實不妥當。
香奴在一旁暗自無語,自家公主矜持起來可真是叫她刮目相看,她幾時見過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平日裡不上房揭瓦已是不易,跟謝家公子和其他諸位瘋起來,別說公主的樣子了,連個正常女子的樣子都沒有,今日見她這樣,她真是一臉尷尬啊。
劉楚佩哪裡知道自家丫鬟心裡如此拆她的台。
「感謝倒不必,姑娘心意在下心領了。在下乃臨沂琅琊王氏人,姑娘喚我言之即可。」他目光鎖在她的側臉上,輕煙般的面紗撫著她的面頰,朦朧中難掩她的靈動。
琅琊王氏!劉楚佩腳步一頓,怔怔地看著他,那可是母妃的母族,那他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