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這話許亦琛也跟她說過不止一次,顧言然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爺爺說,過兩天要回老宅?」昨天許老爺子打電話給他了,說是顧言然願意治療了,讓他再去和醫生談談。
「嗯,這禮拜五上午就沒課了,我提早回去。」顧言然想來他應該也知道了事情,「醫生那邊可以儘早開始嗎?」
「可以,你禮拜五給我打個電話,我過來接你。」
知道她還有朋友在等她,他也不好再耽擱她,「你先過去吧,我也還有事,到時候打電話。」
「好。」顧言然點點頭,往裡走去。
其他三人在位置上無聊地玩著手機,聽到腳步聲,見是她,才抬起頭來,「來了,我們都差不多了。」
「嗯,那我們走吧。」顧言然走到位置旁,拿起包。
一行人一起回了學校,周彤和陳諾吃飽喝足根本再無力做其他事,乾脆準備回寢室躺床上挺屍。
何彥怡還有其他事,幾個人在校門口分開。
顧言然也沒什麼事,走到文史館,推開門。
果然,金教授在這裡,他背對著大門,在寫著什麼。
她走了過去,「教授。」
金教授聽到聲音,皺了皺眉,轉過頭,見到是顧言然,眉眼才舒展開,「是你啊。」
「不會打擾到您吧。」剛剛他的表情稍縱即逝,但她還是捕捉到了,想來有人打擾他,他有些不悅吧。
「別人可能是打擾,你就算不上了。」他側身,將手上的東西往旁邊一放。
顧言然這才看清,他正在寫一幅字。
「身體怎麼樣。」想來那天的事情著實是嚇到他了,「你可嚇著我了,我以後可不敢再找你了。」
顧言然噗嗤一笑,「沒事了,教授,您放心,以後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她怕金教授還有什麼顧慮,乾脆轉移話題,「您在寫什麼呢?」
她湊近一看,他寫的那副字旁邊還擺著她先前寫的那一張譯文。
「看到你寫的,我也心痒痒,拿出來寫寫。」他將筆又拿起,在宣紙上揮灑筆墨,「我昨天把你寫的給老周看了,他說很不錯,一直在誇你呢。」
「還需要多練習。」顧言然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天賦異稟的人,雖然在外人看來的確如此,但是她深知,她只不過是占了劉楚佩的便宜。
金教授的字有種歲月沉澱的恢弘大氣,是顧言然所沒有的,她在一旁看得極為認真,虛心學習。
他寫下最後一個字,收了筆,他落下一個鈐印:金望舒印。
望舒二字出自《離騷》的「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顧言然很是喜歡,望舒二字也因為一個名叫戴望舒的詩人,讓她每次看到,都會有一種江南煙雨的朦朧詩意感。
「這學期有選我的課嗎?」金教授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學生。
「好像沒有吧,這學期我選課挺少,準備多出去實踐。」學分她修的也差不多了,這學期課就比較少了。
「也好,是該多出去跑跑。」金教授放下手中的東西,往工作室裡間走去,對著顧言然招招手,示意她跟過來。
金教授在桌子上翻找了一會兒,將一沓紙遞給她,「你看看,這是最新出土的一個南北朝時期的墓穴。墓主身份不詳,不過隨葬品中還是有幾樣很有研究價值,你往後翻翻。」他知道顧言然是主修魏晉南北朝時期,這才將這東西拿給她看。
南北朝三個字就讓顧言然激動難耐,她接過金教授手中的紙,上面附著一些圖片,她一頁頁往後翻,手指突然頓住。
她眼眶一熱,右手撫摸在中間的那張圖上,是一張照片,擺放著出土的三四件首飾,最右側是一支金鳳點翠簪。
不見天日數千年,饒是金簪,也顯露著點點斑駁,顧言然沒忍住,眼淚落下,打在那頁紙上,她立馬轉過頭,怕被金教授瞧見。
那簪子是十四歲生辰的時候,皇后王氏贈與她的,她甚是喜歡,平日裡總是戴著。後來,她將此簪子賞賜給了香奴,香奴收藏地極好,反正她自此再也沒見過這支簪子,直至如今重見天日。
她悄悄拭去眼淚,儘量克制自己的語調,「教授,這些東西入館嗎?」
「入的,這次把資料給我,就是想叫我整理一番,倒時候文物入館後做介紹用。」金教授摘下眼鏡,放在一邊,「事情忙起來真是兩眼發昏。」
「教授,這些給我吧,我幫您做。」這件事她沒道理不攬下,不是嗎。
「你做?」金教授有些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工作量有些大,會耽誤你太多,而且還要跑幾趟南京那邊,太麻煩了。」
「沒事,教授,剛剛不是都說了,這學期我準備往外多跑跑,南京我熟得很,之前好幾個現場我都去過,而且南朝的物件我平時研究地很多,這些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墓穴中出土了她前世的配飾,這個墓一定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不想再錯過了。
聽顧言然這麼說,他也不好再拒絕,「那你自己可要注意身體,要是累了,跟我說,我找幾個人幫幫你,一個人做這個工作量實在是大。」
「好,謝謝教授。」顧言然看了看時間,她在這待了也有兩刻鐘了,「教授,那我先拿回去看看了,有問題聯繫你。」
「好,你去忙你的吧。」金教授示意她離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