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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其他人見周彤、何彥怡她們三人和顧言然走在一起,有些驚訝,直到在位置上坐下,才收回了目光。
顧言然看到了,但是沒有在意。
「聽班長說老劉不在,其他老師代課了,不知道誰來。」周彤一手托在下巴上,側身對著其他幾個人。
這課本來是劉導的課,他如今來不了,顧言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哪個老師來代課她不知道,也沒有關注。
她翻開《古文字學》,扉頁,是她昨天中午寫下的一行字:
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
倒不是用這句話來警醒自己,只是單純因為裡面有「言之」二字,她當時想到了,便順手寫了下來。
她的書上,總是滿滿的筆記和隨筆,還有很多被圈起的字,若是有心人,那便可以發現,被圈起的不是「言」,便是「之」字。
這是她的秘密,不會告訴別人,別人也不懂她。
「反正你又不聽,誰來有什麼關係?」何彥怡在一旁忍不住拆她的台。
「那可不一定,要是來個帥哥,我肯定聽得很仔細啊。」周彤眼巴巴地望著門口,好像下一秒就會出現她口中的人一般。
這一看不要緊,門口進來的人,讓周彤恍如夢境,她扯了扯何彥怡的手,「真的啊。」
「什麼真的啊?」何彥怡被她扯著,沒好氣地往她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我天。」
教室中一陣騷動,大家都交頭接耳,周圍的談論聲隱隱傳到顧言然耳邊。
她抬起頭看去,一愣。
一道身影走到講台前,今天的他帶著眼鏡,斯人依舊,面若秋之月,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色如春曉之花。
比平日裡見到的他多了一份文人的儒雅溫和。
溫言之……怎麼會是他?
「當真是公子如玉,世無雙啊。」周彤雙手撐著下巴,痴痴地望著講台上的人。
她一時想不起用什麼話來形容他,腦中只浮現出這句話。
「大家好,」他頓了頓,「你們劉教授因為有事,這學期前兩個月的課我來代。我姓溫,溫其如玉的溫。」
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如三月春風,攜著細雨,輕柔沁心。
底下更為躁動了。
「要命,彥彥,為什麼可以這麼溫柔。」剛剛一本正經的何彥怡早已判若兩人,緊緊握著周彤的手,壓抑著激動。
要說這時,誰最淡然,看過來,當屬顧言然了,她面上淡淡,只是嘴角淡淡一笑,但是笑容被口罩擋著,沒有人瞧見。
溫其如玉……的確蠻好。
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只是如今倒不是句中女子的惆悵,而是他當真亂了這一眾女生的心啊。
他走到哪都能引來大家的目光,她也不是不知道,特別是學歷史的女生對這種溫文爾雅,又滿腹詩書的人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
他緩緩掃過一眾人,將目光定在顧言然身上,雖然她戴著口罩,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顧言然見他將目光掃了過來,心裡一驚,他不會認出她來吧,可是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就轉向另一邊。
她心裡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可能是有些小失落吧。
「我的課不點名,但是希望來的同學都能認真聽課。」他隨手翻了翻手邊的書,又將它合上。
有這樣一個老師,就算不點名,她們怎麼會缺課。
女生自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但是男生就不一樣了,只是覺得新來的老師太年輕,怕是自己都剛畢業,能有多少學識,能教些什麼?不過大家也只是將想法藏在心中,並未說出口來。
「古文字這是門很深的學問,我也不敢說我了解的很透徹,但是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我應當還是能解答上來的。」他的語氣溫潤依舊,卻叫顧言然聽出了一些傲氣,不過想想,他也是有傲氣的資本的。
她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
「今天是大家初次見我,也是第一次接觸這門課,所以說,人與物都躲不過初見兩個字,不如大家都來說說『初見』吧。給大家五分鐘,寫一句你認為的初見,等等收上來我看看。」他淡淡掃了一眼大家,便低下頭。
教室里的人這才匆忙抽出紙,極力想著剛剛的問題。
這問題好回答,但是不知道這新老師要什麼樣的答案,一些人摸不准,交頭接耳。
五分鐘稍縱即逝,前排的人將後面傳來的紙條都收集起來,遞給溫言之。
他一張張翻看著,無外乎都是些「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翻到中間時,他拿起紙讀出紙上的句子,「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聲音娓娓動聽,洋洋盈耳,「這是誰的?」。
大家四下張望,不知誰是這個幸運兒。
顧言然前排的一個女生站起身來,嬌羞地看了溫言之一眼,「是我的。」
「小妖精又開始了。」周彤一陣惡寒,忍不住吐槽。
她最看不慣江杉了,整日一副在異性面前柔柔弱弱的樣子,私底下不知道怎麼表里不如一,她早就見不慣了,讓她更氣的是,好多男生還真吃她這一套。
溫言之朝她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繼續低頭翻著手邊的紙。
江杉本以為他會誇讚她的,沒想到什麼都沒有說,她有些尷尬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