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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這樣,喜歡看到勝利,不喜歡看到失敗。
排市阻擊戰在萬家嶺戰役面前是如此的暗談無光,滇軍的犧牲註定被這次勝利的大捷淹沒在歷史的某個角落。
“隊長,聽說了嗎?萬家嶺打起來了,國軍十幾萬部隊正圍攻松浦的106師團,這次松浦那老小子肯定完蛋。”
在指揮部里,柱子和世人一樣,帶著一份欣喜。
“關我屁事!十幾萬打一萬,再打不過全部吃屎去吧!”
柱子從來沒見過邵飛發這麼大的火。“萬家嶺大捷”邵飛就算是史盲也知道結果,可他現在一直在為足仙老陣地上的高逸擔心。
這兩天,高逸帶著新兵二營在足仙老苦戰,他們面對的是丸山支隊的主力。自己曾多次向張沖請示,希望自己前往支援,可都遭到了張沖的拒絕。張沖是為了大局,而邵飛卻是為了和高逸的個人感情。
穿越後,滇軍中邵飛第一個認識的就是高逸,而高逸也是幫助他最多的一個人,邵飛一直都視他為自己的大哥。這次戰鬥,高逸故意帶走二營,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完全是為邵飛。
在足仙老的戰鬥依舊殘酷而激烈,日軍用盡各種辦法都無法攻破。兩天的戰鬥,山頭上堆屍如山,鮮血早已將這片土地染成了紅色。一直到了晚上,日軍才給山頭的守軍喘息的機會。
夜晚,陣地迴蕩著淒涼的旋律。二營從之前趕來增援的六百餘人,經過這三天的戰鬥只剩下了兩百多人。
活著的士兵經過了一天的戰鬥早已疲憊不堪,可還是帶著疲憊之軀,掩埋戰友的屍體。他們不願看到自己的戰友屍體發臭,再次被炮火摧殘。也許,“入土為安”是他們生前最大的願望。
圓月當空,銀白色的月光鋪灑大地,叫這些新兵的心中多增添的一絲涼意。
高逸命令將屍體全部運到山體的側面進行掩埋。
梁洪濤一鏟一鏟的親手將三連長的屍體埋葬,嘴裡念叨著:“你個死連長,說話不算話,不是說要教我打機槍嗎,怎麼就死了。”
梁洪濤每一鏟都帶心酸,泥土慢慢的將三連長的遺容抹去,梁洪濤的眼睛也徹底模糊了。
當梁洪濤埋葬完三連長後,轉過身發現高逸眼角含淚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梁洪濤用低沉的語氣叫了句:“參謀長。”
“他是我的兵,跟我五年了。”
高逸吐了口氣,讓自己心情平復。
“說過。”梁洪濤回道:“連長生前說過,他最敬佩的就是你,願意為你犧牲性命。可最後卻是為了我。”
高逸回道:“這就是老兵,願意為新兵、戰友犧牲,不是特意為了某個人。”
梁洪濤難過的低下了頭,回想三連長最後那句話:你要活著,好好的活著。也許之前自己不該和他說那樣的話。
高逸感到沉重,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個夜晚,而三連長只是先走一步罷了。鬼子很顯然是沖自己來的,明天以現有的兵力很難守住陣地。
“是我無能,無法帶你們殺更多的鬼子。如果你們團長在,戰鬥不會打成這樣。”
“團長?”
高逸點了下頭,看著東面的日軍營地,道:“他在一定能殺更多的鬼子。”
說到邵飛,高逸似乎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面的場景,而明天也許將陰陽兩隔。
高逸對梁洪濤說道:“我已經將傷員、衛生隊連夜轉移了。我們回去吧。”
聽到衛生隊轉移,梁洪濤的心安了下來。同樣,他也明白高逸這麼做的目的,明天將是最後一戰,沒有後顧之憂,放手和鬼子決戰。
二人一同回陣地,梁洪濤說道:“三連長跟我說你是好人,叫我不要記恨你。如果明天我去見三連長了,你能娶劉婷當你媳婦嗎?”
“說什麼呢?”
“她從小孤苦無依,我不在了,希望有個人代替我照顧她。”
高逸笑了下,道:“我不能答應。你去見三連長了,我也會一同去。”
這時,在他們回去的途中劉婷正好站在他們面前。梁洪濤驚訝不已,上前大聲道:“你怎麼還沒走,走啊!”
“你在哪,我也在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劉婷聲音高亮,倔強中竟然帶著一絲喜悅。
高逸看到後,笑道:“真不愧是我昭通妹子,有那麼股子辣勁。你們聊,可以的話洪濤你帶她下山去吧。”
說完,高逸離開,讓他們二人獨處。
劉婷不明白高逸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問道:“參謀長是什麼意思?”
梁洪濤看這高逸的背影,道:“三連長說了,他是好人。他想讓我帶你遠走高飛。”
“那白天他還要喊要殺的。”
“他們主官,執行軍法無可厚非,也是做給其他人看的。”
劉婷拉著梁洪濤的手,道:“那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回雲南老家,我會好好孝敬你的父母的。”
梁洪濤回過頭,看著三連長埋葬的地方,低聲回道:“我走不了了。我的命是三連長救的,我要替他堅守這片陣地。”
說完,梁洪濤抓住劉婷的雙肩,請求道:“你走吧,求你了。我無法給二老盡孝,你就替我照顧他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