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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奔下來時臉上還掛著未乾的眼淚,猛地撲進蘇軟懷裡。
「謝謝,謝謝,蘇軟,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和吳奶奶,再沒有人愛我。」
她哭的哽咽,蘇軟輕拍她的後背,也不出聲。
等她哭夠了,兩人一起上樓。
看著樓道兩旁站著抽菸打著赤膊的壯漢,蘇軟替安然捏了一把汗,很難想像,她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中住下來的。
房間很整潔,客廳裡面家具很少,僅有一個單人的掉了皮的沙發和一個玻璃茶几。
環顧了一周,蘇軟並沒看到安然母親的身影,這才對她幾乎絕望的哭聲有了了解。
夜裡,兩個女孩幾乎一夜未睡,各自心裡都放著心事。
似睡半醒間,蘇軟被安然的叫聲吵醒。
「為什麼?為什麼?」
「媽,別走!別走!」
打開檯燈。
指尖觸上安然的額頭,上面滿是汗水,下面的枕頭已經被淚水浸濕。
蘇軟站起身,走到浴室擰了個毛巾,替安然擦乾額頭的汗。
她知道安然的內心充滿著極度的不自信和自卑。
有一句話說的真對,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她那個禽獸一般的繼父死了,除了她的母親,沒人能讓她哭的這麼絕望,仿佛被丟棄在路邊沒人要的小貓一般,獨自蜷縮在深夜裡舔舐著傷口。
敲門聲響起,蘇軟被吵醒,眯著惺忪的眸子掃視一眼臥室,安然不在。
估計是出去買早餐了。
打開門時蘇軟和門口的人對視一眼,呆了片刻。
姜素琳似乎也沒想到蘇軟會在這裡,臉上帶著怒意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一時間有些尷尬
「小軟怎麼來了?」她走進來,「安然呢?」
蘇軟跟在她後面關上門,搖搖頭,「我醒來就沒見她。」
對於姜素琳,蘇軟說實話心裡的不喜偏多,說不喜,其實好聽了一些,說不好聽的,就是厭惡。
蘇軟厭惡她明明知道安然被那個禽獸欺負,卻告訴安然,不幸的事情並沒發生,所以你應該原諒他,他是你父親。
厭惡她將安然視為一顆將來能為她養老的棋子,時不時的給顆糖,讓安然對她一直抱著希望。
厭惡她看待一個新認識的男人都比安然重要!
厭惡她讓安然哭的如此絕望。
姜素琳到沙發上坐下,剛剛的表情已經徹底換下,笑得一臉親切,「小軟啊,你媽媽還好嗎?」
蘇軟點頭,沒什麼表情,「很好。」
她像是看不出蘇軟的表情一般,繼續笑呵呵的找著話題和蘇軟聊天。
也不好將她晾在這,蘇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她的話,一邊拿著手機偷偷的和安然報信。
「你在哪?你媽現在在家!」
「她來幹嘛?」
「不知道。」
「等著,我一會就到了。」
手機放下沒多久,安然從門口進來,手裡拎著早餐。
放下鑰匙,走到廚房將買來的粥倒進碗裡,仿佛沒看到姜素琳一般。
姜素琳有些訕訕的,看她端著碗出來,還以為她會將飯給自己,沒想到她直接朝蘇軟面前一放,催促蘇軟,「快吃,等下陪我出去。」
蘇軟努力做個合格的空氣,哦一聲,低下頭默默的喝粥。
姜素琳臉色一遍,「你要去哪?我不是跟你說了等會和我一起去參加你父親的葬禮嗎!」
安然冷笑,「怎麼,找到了下家,不需要我了就連慈母都懶得裝了是嗎?」
姜素琳一噎,氣的臉色發白,「安然,你就這麼想我的?」
嗤,安然喝了口粥,嘴裡發苦,面色卻絲毫不變,「難道不是嗎?」
她放下筷子,一字一頓的道:「再跟你說最後一次,我爸早死了,他死的時候連個葬禮都沒有,只有一口破棺材,而他躺在那口破棺材裡面的時候,他的妻子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要選擇哪個男人代替他!」
看著安然赤紅的眼,蘇軟手掌輕放在她腿上,給她一絲力量。
姜素琳的臉慘白的不見一絲血色,「你都知道什麼?」
「比你想的多一些。」
她忍了這麼些年早就累了,那她裝了這麼些年為什麼不累。
姜素琳有些狼狽的站起身,「媽媽也不想強迫你,你實在不想去就算了,但一個月以後媽媽婚禮,希望你能來,安然,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了不是嗎?」
唯一的親人,安然笑出聲,她說這句話時為什麼不會心虛。
「你李叔叔家有個侄子,媽看著不錯,到時候……」
安然太陽穴突突直跳,拿起桌上還裝著粥的碗猛地摔在地上,絕望的嘶吼著,「滾出去!」
姜素琳被她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倉皇的離開。
走到門口,看到一個身著長款風衣身姿修長的男人,沒來得及多看,匆匆離開。
看著蹲在地上的安然,蘇軟不知該如何是好,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沒用。
陪著安然在地上蹲了會,安然起身,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拍拍她的頭,「我沒事,去吃你的飯。」
蘇軟心道,明明該她來安慰安然,卻怎麼好像變成了安然來安慰她。
蘇軟將地上打掃了一下,打掃好就看到安然坐在茶几前手裡抱著瓶啤酒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