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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墨言眉眼黯淡了許多,她說,「真不公平啊。」
明輝的事情,趙墨言並未告訴邢執,明輝生性敏感,她是心裡諮詢師,為患者保密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邢執也沒非要追問,只是告訴她,等她覺得解決不了的時候,或許可以考慮告訴他。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見面,趙墨言有些抱歉,她實在是沒有出去的心情。
邢執在她的諮詢室里坐下來,等著她緩和好情緒。
趙墨言緩了緩,收拾了東西跟著邢執在馬路上慢慢的走著。
邢執走在她左邊,替她擋著來往的行人。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她當初第一次見到明輝的那個街角,她定下腳步,仿佛依稀又看到了那個蹲在街角倔強的抹著眼淚的少年。
趙墨言站在那個街角,當初明輝蹲的位置,那個少年看到的滿滿的絕望,他不曾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善意,趙墨言微微恐慌。
她不想看到他真的憎惡這個世界,她怕他會做錯事。
她盯著地面發呆,邢執就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盯著她看。
趙墨言推開明輝家的門,小雅曾經帶她來過一次,她記性好,竟也記住了這七拐八拐的道路。
明輝不在家,趙墨言聽到小雅的聲音,「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許久沒聽到應聲,小女孩又問道:「是爸爸回來了嗎?」
脆生生的童音帶著些懼意,她並不是很想讓爸爸回來。
每次爸爸回來,哥哥總是會很暴躁,父親喝的醉醺醺的還會打她和哥哥,上次她被打,哥哥很生氣,拿著刀指著爸爸,她當時嚇壞了,抱著哥哥的腿哇哇大哭。
哥哥喊的很大聲,讓爸爸滾出去,從那以後爸爸就再也沒回來過。
她也沒敢在哥哥面前提過爸爸,怕哥哥生氣,哥哥總說,這個家裡不需要爸爸。
對了,哥哥從來不喊爸爸,他喊那個男人。
房間裡比她上次來的時候亂了許多,想也知道定是這段時間明輝忙著打工,沒時間顧及。
她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雖然很小,但是非常整潔。
小雅的房間沒有門,明輝折了無數隻千紙鶴,穿起來給她做了個門帘,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趙墨言撩起門帘俯身進去,小雅躺在穿上神情緊張。
她還以為是爸爸回來了,看到是趙墨言,瘦的脫了骨的小臉瞬間綻放出笑容,「趙姐姐!」
趙墨言坐到她床邊,將帶來的水果放到她房間裡一個有些破舊的書桌上。
小雅笑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雞爪一樣的小手從枕頭下面摸出兩顆糖,遞給趙墨言,「姐姐,給你吃糖。」
趙墨言鼻子一酸,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小孩子面前出糗,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伸手接過小雅手裡的糖,剝開遞到小雅嘴邊,「姐姐不愛吃糖,還是小雅吃吧。」
大白兔奶糖,趙墨言小時候最喜歡的。
小雅咬著糖笑得狡黠,「姐姐騙人,糖這麼好吃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吃。」
趙墨言點了點她的額頭,「哥哥去哪裡了?」
小雅揉了揉眼睛,有些犯困,「哥哥出去工作了,很晚才會回來。」
趙墨言點頭,「小雅困了是嗎?要不要睡覺?」
小雅使勁搖頭,「不睡,睡著了找姐姐肯定就走了。」
趙墨言只覺得喉頭髮澀,險些失聲,許久,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不走,姐姐在這裡等著,小雅睡醒了,姐姐還在這裡。」
小雅是個很乖的小姑娘,從小的經歷讓她很會看人臉色,她知道趙姐姐不會騙她的,困的厲害了,握著趙墨言的手睡了過去。
趙墨言任由小雅握著她的手,沒變換姿勢,靜靜的看著她有些營養不良的小臉蛋。
明輝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和平常一樣先去看看小雅。
撩開帘子,腳步儼然頓住。
趙墨言等的久了,竟趴在小雅床邊睡著了。
長發披散蓋在臉上一些,隨著呼吸髮絲來回飄動。
臉蛋枕在手臂上面壓的有些變形,嘴巴輕抿著,睡著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嬌憨。
明輝眸光忽明忽暗閃動幾下,從旁邊衣櫃裡找出個洗的乾淨的毛毯輕輕搭在趙墨言身上。
趙墨言淺眠,毛毯一搭上,她立馬睜開了眼睛。
充滿戒備的視線在看到明輝時緩和下來,「你回來了。」
明輝恍惚一下,嗯了一聲,「你怎麼會來?」
趙墨言噓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小雅攥著的手指,有些麻木了,她輕輕揉了兩下,示意明輝跟著她出去。
明輝家住在一樓,破舊的居民樓底層一般大家是不願意住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租起來才便宜。
怕吵醒小雅,兩人出了門在外面說話。
他身上滿是灰塵,趙墨言找了個台階隨意坐下,仰頭看向明輝,「坐,有話跟你說。」
明輝看著她毫不在乎自己身上乾淨的衣服,滿不在意的坐到骯髒的台階上,抿了抿唇,也坐下。
趙墨言揉了揉他的腦袋,微微一笑,「打了幾份工?」
他低頭,躲過她在他頭上蹂躪的手指,不經意間耳朵紅了紅,面上不顯露分毫一臉冷淡,「什麼幾份工,我不是一直都在打工嗎。」
趙墨言也不與他辯駁,看他一眼,「幾天沒睡覺了?不許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