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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椿坐在他對面:「兄弟,給抄兩份卷子唄。」
單輕舟抬眼看她:「沒寫作業又被逮著了?」
說到這個閆椿就來氣:「老張盯上我了,以後不能不寫作業了!」
單輕舟:「知道就好。」
「好嘞!那作業就交給你了啊。」閆椿笑笑,眉眼彎彎的,怪好看的。
「最後一次。」
閆椿跑到自己桌前,把她花五塊錢買的中性筆拿過來,擱在他桌上。
「最後一次!」
反正單輕舟記性不好,她上一次、上上次都是這麼說的。
解決了抄卷子的難題,閆椿心裡舒坦,還沒來得及得意忘形,單輕舟又說:「周六去補習班,你別再忘了。」
閆椿敷衍地應了一聲,補習班嘛,她知道了。
單輕舟跟閆椿是一條胡同里長大的,現在歧州沒拆的四合院,就有他們家的,一家一套。後來隨著父母工作變動,兩家從市中心搬出來,一個住進了城南別墅區,一個住進了城南筒子樓。
閆椿就是筒子樓里那個。
單輕舟一直考全班第一名,還上補習班的原因是陳靖回一直考全校第一名。單輕舟家境不如他,學習成績不如他,唯一比他好的就是人緣——單輕舟對所有跟他請教問題的人都盡心盡力。這對一個自小就要強的人來說,太扎心了。
閆椿不懂學霸世界裡的暗潮湧動,她考個全校十幾名就挺驕傲了。
單輕舟以前問過閆椿,為什麼不寫作業也會這些題,閆椿沒告訴他,這世上有個叫「智商」的東西,擁有很多這個東西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事半功倍的。
這也是閆椿總讓單輕舟給她寫作業的原因,他不覺得有負擔,甚至這是他需要的。
「沒有天分就要更刻苦一些」,這是閆椿在他嘴裡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可想而知,從小到大他那個對追名逐利有執念的媽是怎麼禍害這個兒子的。
閆椿看一眼這個小可憐,嘆了一口氣,回了座位。
趙順陽正好回來,衝著閆椿大叫:「椿哥!」
閆椿心煩:「鬼叫什麼?」
「七班沈藝茹記得吧?」
沈藝茹,三中的形象大使,海報現在還在博物樓大廳貼著呢。
「不是校花嗎?」
「她剛才給陳靖回遞小紙條,被主任看見了。」
啊?!這麼勁爆嗎?
閆椿跟只動作迅猛的耗子一樣,溜出教室看熱鬧去了。
一班門口圍滿了人,閆椿使出渾身解數擠到了視野最好的位置,朝里瞅著。
高二年級主任正在劈頭蓋臉一通罵:「小小年紀!不想著好好學習為校爭光,淨想著男生,以為長得漂亮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了?你怕是不知道現在社會競爭有多激烈!」
陳靖回就坐在位子上,看都不看沈藝茹一眼。
再看看沈藝茹,她低著頭,抿著嘴,額頭出了許多汗,錦上添花的兩綹頭髮都濕了,就貼在太陽穴上。垂在褲腿兩側的拳頭攥得緊緊的,骨節都泛白了。
閆椿看熱鬧的心突然就收起了一半,看到沈藝茹低下的腦袋掉了一滴汗,她站不住了,伸手說了一聲:「是我讓沈藝茹幫我把紙條遞給陳靖回的!」
反響特別好,包括陳靖回在內的所有活人,都看向了她。
閆椿一次性接收那麼多目光,說不後悔是假的,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牛皮都吹出去了,總不能這時候再說「鬧著玩呢」,那多沒面子?
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梗著脖子嚷了一句:「我就是喜歡陳靖回,喜歡得不行!」
主任快步走到閆椿跟前,憋了半天,差點一口老血吐在她臉上。
閆椿也不是第一次得罪這位勢利眼的主任了,之前他想競選歧州優秀主任,讓陳靖回和單輕舟參加市里舉辦的競賽,結果單輕舟的成績不盡如人意,這位主任就當著全校師生面罵單輕舟不知感恩。
還有一句最過分的:「你學習那麼差是怎麼考上我們三中的,是抄哪個同學的?」
閆椿天生暴脾氣,不好惹。當時正好吃著口香糖,就到主任辦公室走了一趟,直接吐在了他的口袋裡。聽說他黏了一手,把當時進去匯報工作的老師也一頓罵。
閆椿還沒解氣,就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打了小報告,這勢利眼直接賞了她領早操一個月。
主任伸手指著閆椿,胸脯快速起伏,跟坐過山車一樣。
「你!跟我上辦公室!」
閆椿無所謂,雙手抄褲兜里,跟著去了。
趙順陽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本來是想讓閆椿看個熱鬧,誰知道她的熱心腸根本不分對象。對單輕舟就算了,畢竟青梅竹馬,對沈藝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也同情心泛濫。
趙順陽走到沈藝茹跟前:「你得跟主任說清楚,不能讓閆椿給你背鍋啊,她本來就有遺臭萬年的趨勢了,這一替你擋槍,還不得天天被主任提到辦公室去?」他越說越痛心疾首,「再被寫進反面教材,每一屆都拿出來說一說,以後還怎麼找對象?」
沈藝茹也沒想到閆椿會跳出來當替罪羊,主任的話太難聽,她早蒙了,這會兒也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對趙順陽的指責她也無能為力,從始至終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趙順陽看她是不要臉了,想打她又怕進了警察局還得讓閆椿把他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