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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謙、曹彬和羅向立刻領命而去。
索克魯命令關閉西廳廳門,然後切入正題,問林鼎寒刺客捲軸怎麼解。
“還是逐句定字,”林鼎寒答道,“不過要挪動一下。”
“怎麼個挪動法?”索克魯問道。
“將詩名算作第一句,其他詩句的順序依次往後挪。”
林鼎寒拿出了那本折過頁的《李太白集》,將四首詩一一翻找出來,一首一首地進行解讀。
還是“七三六四四二一六”,如果把詩的題目作為第一句來推算的話,《子夜吳歌》的第七句就變成了“五馬莫留連”,第三個字是“莫”;《長干行二首》的第六句則是“同居長干里”,第四個字是“干”;《尋雍尊師隱居》的第四句是“撥雲尋古道”,第二個字是“雲”;最後一首《酬裴侍御留岫師彈琴見寄》的第一句就是詩名本身,第六個字是“岫”。
“只有這樣,最後一首五言詩,才能找出第六個字。”林鼎寒道,“我試過其他的解法,但解出的字都連不上,唯有這樣解出來的四個字,連在一起,才有特定的含義。”
“莫干雲岫!”吃驚是索克魯的第一反應。他在心裡驚疑道:“莫干山雲岫寺,怎麼會是那裡?”
索克魯的記憶立刻翻回到了光緒十三年。
那一年,雲岫寺荒廢百年後,終於在住持廣嚴禪師的執掌下復興,成為遠近聞名的佛教聖地,廣嚴禪師也因此佛名遠揚,並奉旨進京,為慈禧講論佛法義理,最後得慈禧手書“藏經閣”匾額,並欽賜內務府所刊《大藏經》一十二部,然後回山傳戒,雲岫寺更加聲名遠播。當年廣嚴禪師進京之時,索克魯曾派捕者保護其安全,所以儘管此事已過去了整整十八年,但他仍然記得十分清楚。
如果刺客道的天層真的藏在雲岫寺,索克魯如此吃驚便是有道理的。
在索克魯看來,刺客道天層一定藏在某個極為隱僻的地方,越是鮮為人知之處,越有可能成為天層的藏匿地。可雲岫寺建於南宋淳熙年間,數百年來雖然幾度興廢,但一直是極為聞名的大寺院,若非如此,它在光緒十三年復興後,慈禧也不會下懿旨召廣嚴禪師進京論佛,還欽賜十二部《大藏經》和手書的“藏經閣”匾額給雲岫寺。自滿清入關以來,除乾隆年間毀於戰亂而荒廢百年外,其他時間裡,雲岫寺一直香火鼎盛,除開寺內的數十名僧人,進進出出禮佛的香客更是數不勝數。如此廣為人知、人員複雜的地方,竟然會是刺客道天層的藏身之地?
與既驚且疑的索克魯一樣,白孜墨的腦中閃過的也是這些念頭。與索克魯略有不同的是,白孜墨在三年前還曾去過一趟雲岫寺。當時身在東南辦事衙門的他,抽空去了一趟莫干山,去劍池看了看當年血戰過的地方,又去雲岫寺禮佛朝拜。所以他親身經歷過雲岫寺那種香客往來、遊人如織的熱鬧場面。若非刺客捲軸里暗藏著“莫干雲岫”四個字,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刺客道天層和雲岫寺聯繫在一起。
“刺客捲軸是明朝的東西,那時天層多半是在雲岫寺,”白孜墨揣測了片刻,對索克魯說道,“兩百多年過去了,也許現在天層已經轉移去了別處。”
索克魯卻不贊成這個看法。他搖頭道:“如果是你說的這樣,刺客道又何必派出姻嬋去日月莊盜走刺客捲軸呢?”
且不管刺客道天層是否真的藏在莫干山雲岫寺,至少眼下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不會再像過去那般,似無頭蒼蠅一樣亂碰亂撞。
“如果天層真的在雲岫寺,總不可能全無痕跡。”索克魯說道。他言下之意,是要派人南下,去浙江省湖州府德清縣,探查雲岫寺的底細。
因為必須在年內剿滅刺客道,所以這個任務極其重要,如果天層真的在雲岫寺,那麼這個任務也必將十分兇險,唯有經驗老到、能力出眾的御捕方能勝任。
索克魯選擇了這些年來他最為信任的人。
“孜墨,你來走這一趟。”索克魯說道,“需要誰同行,你自己挑。”
“不必了。”白孜墨說道。
天層如果真的在雲岫寺,去多了人反而惹眼,如果一不小心打草驚蛇,天層一旦轉移,那就前功盡棄了。
“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白孜墨深明此理,所以他決定只身前往。
第七章生殺榜五大青者
柴木廠
夜並不深,北京城內的街道上還有不少行人往來。
衝出總領衙門後的胡客和姻嬋,此刻正穿行於人流之中。
在二人身後半條街外,三個巡邏方陣總共十二個捕者,正一路追蹤而來。
胡客要解決身後的十二個捕者,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因擔心有天地字號御捕追來,所以他不敢做任何停留。如果姻嬋沒在身邊,他或許會回頭去解決這條尾巴,但此時身邊多了一個人,顧慮自然更多,所以還是先確保安全為上。
胡客和姻嬋一路疾行,沒多久便從宣武門出了內城,來到了外城,又走了片刻,便到了草廠胡同外面。
已經走了好幾條街,但身後的尾巴依然跟著。
換在以往,胡客和姻嬋早就將這些捕者甩掉了。但在京師大獄裡關了三個月後,剛出獄的姻嬋,身體便如生鏽了一般,遠遠比不了以往。在衝出總領衙門後,她雙腿便有些發軟,感覺使不上勁。為了照顧姻嬋,胡客刻意慢下了腳步,正因為如此,身後十二個捕者才有機會一直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