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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索克魯,拼盡全力嚴防死守,還是讓胡客逃出了紫禁城。慈禧得知此事後,怒批御捕門辦事不力,大罵了索克魯一通。索克魯親手導演了這場好戲,想不到最終卻弄巧成拙,非但沒能給慈禧留下好印象,反而顯得御捕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在安排入宮行刺一事的同時,索克魯也不忘致力於抓捕孫文。
孫文常年漂居海外,是最有號召力的革命黨人,是朝廷的頭號逆犯,是慈禧的眼中釘肉中刺。為了除掉這個心腹大患,慈禧甚至密令張太監前往日本,收買日本浪人,就為暗殺孫文。
所以,如果御捕門能夠抓捕孫文,自然是頭等大功,御捕門在朝中的地位,將不可同日而語。從此之後,誰還敢在慈禧的面前,提出裁撤御捕門之議?
因為第一次派去的捕者栽了跟頭,所以第二次行動為保萬全,索克魯決定請當年的天字號捕頭金石開出山,並且密令潛伏在東京洪門據點的聶承賢做接應。索克魯原本覺得萬無一失,可他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想不到胡客剛剛逃出紫禁城,便遠渡重洋去了日本東京,還做了一回孫文的臨時保鏢。金石開在胡客這裡碰了壁,於是知難而退。不過他沒有回國,而是率捕者留守在東京,以等待更好的機會。
但是接下來,就沒有半點機會了。
孫文在信中許以黑龍會更大的利益,頭山滿在看過宮崎滔天帶來的這封信後,當即命黑龍會派出大批浪人,不但第二天就護送蔡元培、章太炎等人從錦輝館去赤坂區的民宅樓,還命這些浪人日夜駐守在民宅樓的四周。往後的一個多月里,革命黨人越聚越多,駐守民宅樓的黑龍會浪人也越來越多,非但金石開等御捕門捕者無機可趁,就連南北幫暗扎子和保皇黨收買的那些日本浪人,也找不到任何機會下手,最終只能相繼退去。
在胡客離開東京一個多月後,在漢歷的七月二十日,就在那幢頭山滿所提供的民宅樓的二樓,各革命團體、秘密會黨齊聚一堂,召開了中國同盟會的成立大會。至此,各家革命團體和會黨合成大團,一個全國性、統一性的革命政黨宣告成立。消息傳來,慈禧震怒,御捕門再一次給慈禧留下了辦事不力的印象。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在這時候,江南製造局火藥廠爆炸,燃起一場大火,也將慈禧的最後一點耐心徹底燃盡。在得到索克魯的稟奏,說追查到逃出紫禁城的刺客是刺客道的青者時,慈禧立即下了一道懿旨,命令御捕門年內必須剿滅刺客道,如若不然,御捕門即行裁撤,永不恢復,次捕以上官員,一律革職查辦。
慈禧向來說到做到,連延續了一千多年的科舉制度都要被廢除,何況是只有一百年歷史的御捕門?所以在索克魯的面前,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在年內徹底剿滅刺客道!這才是他明知御捕門實力不濟,卻必須要與刺客道一戰的真正原因。
但是要剿滅刺客道,談何容易?
所以索克魯才親自去總督府拜訪袁世凱,希望袁世凱能想辦法撥出幾千新軍,供御捕門調度。袁世凱與索克魯共謀假行刺一事,算是相互落了把柄,而且入宮刺殺慈禧的刺客還未捉拿歸案,這對袁世凱來說無異於是一顆定時炸彈,他當然也希望能及早剿滅刺客道,所以答應了索克魯的請求。
但即便慈禧真的准奏,同意調撥新軍給御捕門調度,索克魯的心中仍然沒有多少把握。
這些年清廷風雨飄搖,大量有識之士和才幹之人,要麼歸隱田園寄情山水,要麼加入革命黨鬧事,甚至不惜占山建寨落草為寇,也不肯進入所謂的清廷鷹犬機構御捕門。雖然休養生息了二十一年,但如今御捕門的人才還是太少,對付暗扎子尚可,想和刺客道掰手腕,還是太難,否則也不會被黑蚓、玄駒和傀儡三個青者,就鬧得總領衙門上上下下不得安寧,十個方陣不分白天黑夜地巡邏,而沐人白、苦大鵬等御捕,也不會如此輕易就被毒門的青者種毒成功。
索克魯知道,唯一的道路已經擺在了眼前。但是這條路絕不可能平坦。索克魯一眼望去,便能望見這條路上出沒的野獸和密布的荊棘。
但他已經沒有選擇。
無論如何,這將是他必須要走的路!
破解刺客捲軸
索克魯正在思慮御捕門的困局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渾厚的說話聲:“我有急事須面見總捕頭,讓開!”
話音一落,房門“吱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索克魯聽聲音時覺得有些耳熟,出現在眼前的雖然是一個捕者,樣貌也不太相似,但根據來人的身型和體格,索克魯還是大體判斷出了是誰。
來人正是胡客。
胡客伸手關上了房門,扯攏門閂,從暗處走到了光亮下。
“我們又見面了。”四目相對,胡客嗓音冰冷。
索克魯確認了眼前這位“捕者”的真實身份。他微微一笑,自嘲似的道:“你們這些青者,當真將御捕門當成了茶館酒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胡客不想在言語上做過多的磨蹭。他徑直走到索克魯的身前,直截了當地逼問姻嬋的下落。
索克魯呵呵一笑,道:“你甘冒奇險,闖進總領衙門來,就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胡客取出了問天,冷言道:“三條人命,你自己決定。”他有意朝昏迷不醒的沐人白和苦大鵬看了一眼。胡客的言下之意已十分明顯,如果索克魯不肯說出姻嬋在何處,那麼他就先殺沐人白和苦大鵬,再取索克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