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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胡客翻牆進入智化寺的時候,下午離京的黑蚓、玄駒和傀儡三人,也正跨過門檻,走入了桃源客棧。
經過那晚的激鬥,黑蚓等三人突圍脫身之後,又在總領衙門附近守了四天,但一直沒有尋找到刺殺白錦瑟的機會。三人已經在白錦瑟的身上耗費了太多時間,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只好暫且放過白錦瑟,離京南下。三人趕了一段夜路,在亥時抵達了清潤店鎮。三人入住桃源客棧,只為落宿一晚。
當三人走入客棧時,姻嬋正準備睡下。聽聞大堂里傳來響動,姻嬋急忙拉開房門走了出來,向樓下的大堂望去。
隔著樓上樓下,姻嬋和三人對望了一眼。雙方均未照過面,因此雖同為刺客道的青者,卻互不認識。
見來者不是胡客,姻嬋一臉失望,神情落寞地走回了房中。
明天就是約定期限的最後一天了,胡客仍然沒有出現,姻嬋不免有些擔心。在這種模模糊糊的擔心中,就著透窗而入的月光,姻嬋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亮,獲知天層地點後連夜離京南下的胡客,便趕到了桃源客棧。
時間尚早,客棧大堂里只有兩個店夥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擺放桌椅,二樓客房中的客人都還沒有起床。
胡客正準備向店夥計問姻嬋的房間,二樓上一扇房門便開了,姻嬋披著衣服走了出來。胡客看見了姻嬋。他走上二樓,進入了客房。
姻嬋要了清粥和饅頭,讓店夥計送來了房間。兩人一邊用早飯,一邊言談。在得知天層藏在莫干山雲岫寺時,姻嬋不免有些質疑:“兩百多年了,恐怕天層不會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吧。”
“走一趟便知。”胡客道。
兩人快速用完早飯,便準備上路了。
“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姻嬋問道。
胡客一宿沒睡,但精神還好,搖了搖頭,拉開了客房的門。
一頓早飯的時間,客棧內已有一部分客人起了床,黑蚓、玄駒和傀儡便在其中。這三人此刻正在大堂里吃早飯,聽見右側的樓梯吱呀聲響起,便轉過頭去,正好與走下樓梯的胡客照了面。
“走!”胡客壓低聲音,但語氣很急。
胡客加快腳步,出了客棧。姻嬋結完帳,也瞧了一眼黑蚓等人,快步走出了客棧。胡客已牽來坐騎,兩人共乘一騎,沿官道往南馳去。
“那三人是誰?”奔出十幾丈遠,姻嬋才問。
“還記得我曾問你五大青者的事嗎?”胡客說道。
姻嬋當然記得。她心中訝異,回頭望去,只見黑蚓等三人已追出了客棧的大門,站在官道的路邊。
胡客的畫像發到了每一個青者的手中,但在總領衙門附近出沒時,胡客一直做了易容改裝,再加上黑蚓、玄駒和傀儡一直注意白錦瑟的動向,所以幾次看見胡客從街上走過,都只當他是附近的居民,沒有認出他來。
當日兵門青者在豐泰典聚會的場景仍歷歷在目,三十多個青者奔東田寺而去,連帶屠夫在內,黑蚓實在沒想到胡客竟會突然現身於此。
“屠夫枉居五大青者之列,”黑蚓望著官道上一路揚起的塵土,“胡客受了那麼重的傷,他竟然還留不住胡客的性命。”
“要不要我們親自動手?”身旁的玄駒問道。
“不必了,”黑蚓說道,“屠夫一心想做兵門新‘鬼’,我們別搶他的活。”又道,“競殺的青者一定還在尋找胡客。我們正好也要南下,就一路跟著他,沿途留下記號,再通知競殺的青者趕來北方。”黑蚓望著官道,面露冷笑。
胡客不確定黑蚓、玄駒和傀儡有沒有追來。但他不敢低估這三個青者的能力。那晚他親眼所見,黑蚓和玄駒兩人聯手,便可與白錦瑟斗得旗鼓相當,更何況如今三大青者同時現身,他自然不敢大意。所以他一路打馬飛奔,絲毫不作停歇。
天黑之後,胡客和姻嬋沒有入住旅店,而是選擇在大運河邊乘坐客船南下。到了翌日天明,兩人又在途經的碼頭棄船上岸,改走陸路,到天黑時又換回水路。如此不斷地變化陸路和水路,逐漸地掩去行蹤,就算三大青者真的在後追蹤,也能起到混淆方向的作用。
這一晚,兩人趕到了徐州府境內的宿遷縣。宿遷縣的碼頭不算小,但兩人問遍所有的商船,竟然全都北上,沒有一艘南下,唯有一艘裝載茶葉的貨船,願意捎帶兩人一程。
兩人搭乘這艘貨船南下,在堆滿一箱箱茶葉的船艙內,伴著濃郁的茶香緩緩入睡。
睡下不久,胡客忽然被一陣極輕的槳聲驚醒。
側耳細聽,這陣槳聲雖然輕細,但頻率十分密集,來自於貨船的後方。
船艙內堆滿了裝茶葉的箱子。胡客搬開幾口箱子,從左側艙壁的木板縫隙里望出去,只見月光下的河面上,貨船的左後方駛來了三艘小船。胡客又繞到右側,發現右後方同樣有三艘小船駛來。
胡客搬動箱子的舉動很輕,但還是將姻嬋驚醒了過來。“這些是什麼人?”姻嬋挨近胡客,透過縫隙望了一眼,輕聲發問。
這六艘小船是什麼來路,胡客也不清楚。但這六艘小船越劃越近,看來是有包圍貨船的意思。如果是水匪,應該亮起火把,大聲呼喝艄公“停船”才是,可是這六艘小船偏偏來得不做聲響,儘管離貨船已經很近了,仍然悄無聲息,看樣子不像是要打劫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