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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客推了推,鐵門厚實無比,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這迷煙果然厲害,胡客雖然吸入不多,但此時腦袋已昏沉無比,渾身的力氣飛快地流失,雙腿逐漸有些站立不住。他不得不用肩膀倚住鐵門,慢慢地滑坐在了石階上。
胡客抽出問天,讓刃尖一點點地刺入左掌心。刺痛感傳入頭腦,讓胡客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渾身還是乏力。事到如今,胡客別無他法,只有靜候身體的恢復。他把耳朵貼在鐵門上,仔細地聆聽鐵門外面的動靜。
在一道鐵門之隔的裡屋里,除了十四號當鋪的掌柜外,多出了七個人。
“我把那根蠟燭點燃了,留在了裡面,門也鎖死了。這道門紮實得很,只要被關在了裡面,沒有鑰匙,就是神仙也出不來。”掌柜不無得意地說,他顯然認為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搗毀了十一家當鋪,我還以為是何方神聖,想不到這麼輕易就入了圈套。既然這人就是你們要對付的主,就該早點讓夥計把帳本送進來。我當時沒見到你們的信號,還以為不是他,差點就打發他走了。”
“我們要對付的,的確不是他。”一個人語氣平靜地說道。
“什麼?”掌柜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不是他?那為什麼……”
“這你就不用管了,”方才說話的人又道,“你把鐵門的鑰匙給我,自行出去吧。”
掌柜原本放輕鬆的神情,立刻又緊張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小心翼翼地問,“對頭還沒有來?”
那人點點頭,舉在空中的手,一直保持著攤開的姿勢。
掌柜頓時神色凝重,顯得心事重重了。他本以為胡客就是要對付的人,哪知竟然不是。他將鐵門的鑰匙掏出來,放到那人的手中,一邊搖頭,一邊走了出去。
另一個人看著拿過鑰匙的人,問道:“你沒有看走眼吧?”
“我當時就埋伏在街對面,他從我眼前走過,我豈能看得走眼?”那人瞪了質疑他的人一眼,將鑰匙放入懷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過的紙。他將紙展開,原來是一張畫像,上面繪了一個人的臉,其五官容貌,正是胡客。那人道:“此人是道上的公敵,各地青者尋了他兩個月,始終不見蹤影。今日他突然撞上門來,正是現成的便宜,豈能再放他跑掉?”
“可我們這番布置,原本是打算對付那個人用的。”這時另有一人說道。
“湖南省境內有四家當鋪,那個人未必會到十四號當鋪來,就算他真的要來,也未必是在今天。”那人說道,“退一步講,即便那個人現在殺來,我們七個人聯手,還奈何不了他?”
其他六個人聽了這話,都不言語,回想這一個月內發生的種種奇事,不禁憂心忡忡。
當初胡客在九龍道上宣布脫離刺客道後,屠夫受領任務,北上京城,打算抓住姻嬋來誘殺胡客,但未能成功。此後天層發布刺殺令,繪製胡客的畫像,讓串人交給每個兵門青者,一旦遇上畫中人物,便格殺勿論。但此時胡客已乘坐“信雄丸”號去了日本,兵門青者在國內自然尋找不到胡客的蹤跡。為了找出胡客並取之性命,天層緊接著又發布了競殺令。
但競殺令剛剛發布,刺客道卻連生劇變。
先是直隸境內的三家當鋪被人一把火燒為平地,掌柜、夥計及一位取物的毒門青者被殺;接著河南省境內的四家當鋪遭遇了同樣的命運,掌柜、夥計及兩位兌換刺幣的兵門青者被殺;然後是湖北省境內的四家當鋪,同樣被大火燒成灰燼,在掌柜和夥計喪命的同時,一位兵門青者也連帶著葬送了性命。
短短一個月內,刺客道先後有十一家當鋪被人燒毀,四位青者被殺,掌柜和夥計無一生還,對頭卻始終沒有顯蹤露跡,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這件事非同小可,天層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因十一家當鋪是自北向南遭遇厄難,按這樣的順序,接下來將要遭殃的,要麼是湖南省境內的四家當鋪,要麼就是江西省境內的三家當鋪。所以天層召集江南一帶的兵門青者,分為七撥,趕往湖南省和江西省,分別駐守於各家當鋪,以伏擊這位肆無忌憚搗毀當鋪的神秘對頭。
在湖南省境內,辰州府的十三號當鋪、長沙府的十四號當鋪、靖州的十五號當鋪和郴州的十六號當鋪均已埋伏妥當,到位的兵門青者均森嚴戒備,嚴陣以待。
負責長沙府十四號當鋪的七個兵門青者,在當鋪的里外設下埋伏,已經候了有四天三夜。雖然一直相安無事,但若按照自北向南的順序,辰州府的十三號當鋪和長沙府的十四號當鋪首當其衝,危險係數最高,而這個神秘的對頭,在搗毀當鋪的同時,還能先後擊殺四位青者,且不露行蹤,自然是厲害角色。所以當那人誇下海口時,另外六個青者都是不言不語,暗暗地擔憂。
那人卻一臉自信。他走向鐵門,將鑰匙插向鎖孔。
斜刺里忽然伸來一隻手,將他的手腕抓住了。
阻攔之人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取姓胡的性命。”那人說道。
“我們還不知迷煙是否起了作用,貿然開門,恐有不測。”
“他沒來敲打鐵門,定是中了迷煙,暈了過去。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