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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客拔出剔骨尖刀,屠夫連退數步,坐倒在了地上。
胡客不再理會屠夫,大步走到了洞口下方。
洞口上方聚集著探頭觀望的青者,都在等待著這場地窖對決的結果。忽然見走出黑暗的是胡客,所有青者都吃了一驚,心中均想:“他不是身受重傷了嗎?為何連屠夫都不是他的對手?”
胡客左手一拋,剔骨尖刀飛上了洞口。
所有青者急忙退讓。
剔骨尖刀帶著血光,在空中呼呼地旋轉,嗆啷一聲釘在了石板地上。胡客隨即攀上地面,拔起剔骨尖刀,冷眼看著身前的這群青者。
所有青者都被胡客的氣勢所懾,紛紛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
胡客轉過頭去,就在不遠處的牆腳,明斷法師斜坐而死。
胡客走了幾步,來到明斷法師的身前。
明斷法師被一刀貫穿了心臟,除此之外,右臂上還開了一道口子,顯然是抬手擋刀所致。在其右臂的傷口附近,因僧袍的破裂而露出了大片皮膚,而在被鮮血染紅的皮膚上,赫然有一個略微向左傾斜的十字黑疤。胡客的臉上,肌肉輕微抽動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撫過明斷法師的雙眼,讓其可以瞑目而死。
胡客轉過身來,盯著這群青者的目光更為森然可怖。
他邁步向前,朝近三十個青者走去。
他雙刃在手,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殺向這群青者。他忽然向左躥出幾步,剔骨尖刀橫向掃出,一排蠟燭頓時滅了,殿中光亮暗了幾分。
猛然間明白了胡客的意圖,近三十個青者一起向胡客撲殺過去。青者們都清楚,若被胡客滅盡光源,在黑暗的環境中,莫說取胡客的性命,就是想將他留下,也是難上加難。
面對眾青者的剿殺,胡客沒有一味死斗。他聲東擊西,左晃右突,很快將手持火把的三個青者解決了,殿中又暗了幾分。
近半數青者的兵器,早在撬佛像時便被問天削斷,此時是空手上陣,面對的卻是手持問天和剔骨尖刀的胡客。青者們不再藏有私心,不管誰最終成為兵門的新“鬼”,總之此時眼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取下胡客的性命,讓他走不出這圓通寶殿。青者們仗著人多勢眾,意圖圍殺胡客,然而胡客卻不買帳,他專挑包圍圈的薄弱之處攻擊,專挑那些失去了兵器的青者下手。青者數度形成包圍圈,雖然也有人傷了胡客,但始終無法給胡客致命一擊。
在你來我往的纏鬥過程中,胡客抓住機會,先後將大殿上剩餘的三排蠟燭也悉數滅盡。這樣一來,火把皆滅,蠟燭全熄,圓通寶殿內陷入一片漆黑。
有光亮時,青者們看得見胡客身在何處,拼盡全力,車輪圍攻,胡客終有傷重力竭之時,最終是能將胡客殺死在圓通寶殿內的。胡客也深明此理,所以他左右衝突,將殿中的蠟燭悉數滅盡。突然而至的黑暗,湮沒了胡客的位置。胡客趁機幾個奔走折返,讓眾青者徹底失去了目標。
當青者們再次點燃火把時,殿中已經沒有了胡客的身影。
眾青者立刻分散行事,從正門、後門和側門紛紛追出,還有青者不忘重新進入往生路檢查一番,生怕胡客假意逃脫,實則躲回了地道之中,畢竟這種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躲藏在危險處的辦法,不少青者都曾在刺殺後用於脫身,不過最終只在往生路中發現了身受重傷的屠夫。
換在以往,胡客或許會重新藏回地道里,但這一次面對的是近三十個兵門青者,他絕不會冒這種險。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的確最為安全,但有些時候,卻會讓人作繭自縛。所以胡客毫不猶豫地選擇趁黑溜出側門。
側門外過了廂房,便是寺中養馬的地方。在一根柱子旁,拴著一匹胡客事先挑選出來的良駒。
胡客騎馬出了東田寺,縱馬東行,望上海而去。
直到遠離了險地,胡客才有工夫來細數身上的傷口。
七處,胡客的身上添了七處新傷,肋部的傷口也已撕裂,但好在都是皮外傷。對於這種程度的傷,胡客已經司空見慣了。他甚至沒覺得有多疼。他絲毫不在意,只是在馬背上簡單處理了一下,便繼續打馬飛奔。
東南辦事衙門
此去上海,胡客的目的地是御捕門設在上海城內的東南辦事衙門。
胡客遲早要重回上海。為了姻嬋的下落,也為了那幅捲軸的事,胡客始終要去找那個女人。如果兵門的青者沒有尋來東田寺,他會多休養幾天,待身體恢復得更好些,再走這一趟。現在,他只不過將原定的計劃提前了幾天而已。
御捕門東南辦事衙門,名頭聽起來響亮,規模卻不大,甚至不如尋常的縣衙。
規模不大,看守也就不嚴,遠遠比不上有“十方八面”之說的御捕門京師總領衙門。胡客只需打暈兩個看守外門的守衛,再打暈兩個看守內門的捕者,便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東南辦事衙門。
此時已是後半夜。四下里萬籟俱寂,衙門內更是寂靜無聲。
胡客將被打暈的四人拖到暗處,脫下其中一個捕者的外袍和裡衣,換在了自己的身上。胡客先前的衣服滿是口子,又已被鮮血浸透,實在無法再穿,如今換上捕者的衣服,在衙門內行走,總好過滿身是血的陌生人。
正打算摸入東南辦事衙門的腹地,但胡客剛走出幾步,衙門外便傳來了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