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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詞:「滾!」
廉曉禮還是沒買自行車,開學第一天她爸開車送她去的,他爸有輛汽車。
新班級大多數的同學賀毓其實見過,以前一個初中,多半相熟,而且按片分學區,除非有考的特好的。
她天生自來熟,發會書的功夫就已經跟人打成一片了。
下午老師給排座位,賀毓愣了好半天,因為她和柳詞以前一直同桌,按成績分簡直要了她的命。
「暫時先按成績排,等第一次月考結束,再給你們選擇的機會。」
一個多月,賀毓快哭了。
她坐在最後一桌,柳詞在另一頭的倒數第二桌,一個班35個人,原本賀毓應該是35號那根獨苗,托廉曉禮的福,有了同桌,倆人一起坐在最後一排。
廉曉禮捧著臉,看著自己的新同桌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好笑地問:「你到底多離不開柳詞啊?」
賀毓唉了一聲,」這是我和柳詞第一次隔著銀河。「
廉曉禮笑出了聲,「你們又不是牛郎織女。」
第7章
廉曉禮越來越覺得賀毓好玩,她雖然也沒見過柳詞和賀毓幾次,但她媽已經串門好幾次,知道了這條巷的大致情況,像她這麼大的也就是四五個。
交叉口那個理髮店的兒子,是個胖子,應該也是一個學校。還有老劉麵館的小兒子,據說上高職,小伙子人高馬大,出去打暑假工了,剩下的倆女孩,對樓,一塊長大。
瘦小的那個家裡開電器修理的,高個的那個家裡親爹拉貨的,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媽呢在一家店做售貨員。
煙行籠巷幾乎沒什麼變遷,也沒什麼很大的人口流動,差不多都是多年的老住戶。
小孩呢都從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
和廉曉禮以前生活的小區不一樣,那裡鄰居之間沒那麼多接觸,鐵門一鎖,有些鄰居一年難得能見上幾次,樓下遇見,也叫不上名字。
才講了幾句話,她就意識到賀毓比柳詞好說話不少。
在賀毓頻頻看過來的眼神下,柳詞翻開了新的課本,居然就認真地看起來了。
台上的新班級新的老師還在講話,柳詞心無旁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以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和賀毓有這麼一天,這是一個多年習慣寵出來的安逸感,人際關係上的安逸,讓她很少會去想自己會和賀毓分開。
煙行籠巷固定的人家,固定的誰誰誰和誰誰,也不是沒有新的住戶搬進來,但是沒有她們的同齡人,廉曉禮的到來給柳詞一種不安定感,像是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平衡終將要被打破,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等那一天的到來,倒不如她自己親自斬斷。
也不是斬斷吧。
有些不對付的感覺根本找不到原因,又像是冥冥之中的預感,她第一眼看到廉曉禮,就產生一種奇怪的危機感。
她在心裡想,就是分開,不要那麼近。
但柳詞這個時候沒考慮到他們三一條街巷,回家的路就是幾步的差別,所以發了新書出校門的時候賀還在抱怨:「氣死我了!怎麼可以按成績排!這是歧視!對學生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是冷暴力!」
並排的廉曉禮聽見了,「我也沒想到。」
賀毓唉了一聲:「咱倆也挺有緣分的。」
這句話讓廉曉禮笑出了虎牙,她餘光里的柳詞神色淡淡,看著路邊的風景,一副我沒聽到的樣子。
她別開臉,越來越覺得柳詞不好說話。
賀毓和柳詞一塊回去。
下坡的時候賀毓連剎車都不捏,還故意扭車龍頭,柳詞抓住她的T恤下擺,喂了一聲。
賀毓委委屈屈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她說:「柳詞,你今天都沒跟我說過幾句話。」
她一天到晚都是很快樂的模樣,這種委屈的保質期也不會超過幾小時,可能一頓飯的功夫,她自己就好了。
柳詞對賀毓了解無比,這個時候也沒應聲。
而放學有家人接回去的廉曉禮在她媽對新環境的了解的時候敷衍回答,心裡想著新鄰居,新同學,新同桌,賀毓對她來說很新鮮,是以前從來沒見過的類型。
廉曉禮以前上的學校不是很好,烏煙瘴氣的,她老被孤立,只不過沒和爸媽說過而已。
從小到大她也沒什麼朋友,都是點頭嗨一聲的同學,或者是對她指指點點的那種同學。
她很久沒那麼輕鬆了。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回了家,明天正式開學,校服也沒發,這個時候還很熱,城高摳摳索索,只發一套長袖的,也得等到入秋了再穿。賀毓嫌校服丑,想著周末去裁縫店改改去。
一路上柳詞都沒說話,賀毓也生氣了,心想我也不要理你。
把人送回去自己也上去了。
柳詞站在樓下,看著賀毓鎖完車登登登上樓,站了好幾分鐘。
柳語在樓上探出個頭,喊了聲姐姐你回來啦。
柳詞才上去。
賀毓單肩背著書包氣沖沖地上樓,回家關門的聲音大了些,還沒抬頭,就聽到一聲吼——
「怎麼的,脾氣這麼大,門壞了你自己修啊?!」
粗獷的聲音,賀毓這才聞到屋內一陣煙味兒,一個穿著背心的男人坐在桌邊抽菸。賀毓嫌惡地看了一眼賀峰峻,看到廚房裡她媽的背影,扭頭往廚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