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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燈不知道,姜荻哪跟她說過,每次都含含糊糊的。
管得嚴她是知道,誰知道她居然沒表現出來這麼浪……
「真不知道啊?」陳千盞笑了笑,她往前走,坐到了吧檯前,今天人真的很多,幾乎都是人,吧檯還有兩三個位置,她拍了拍邊上的,「你坐這,書包給我。」
她拎起徐燈的包給正在調酒的男孩,「高彥,放一下。」
「你回來了?」有點清秀過頭的男孩驚喜地抬頭,沖陳千盞笑得特甜,看到徐燈,咦了一聲,「這不是上次那個……」
徐燈勉強地笑了笑。
「上次謝謝你幫她送到醫院啊,你喝什麼,我請客。」
「哇,這麼好啊小彥,你都不請我。」
陳千盞伸手捏了捏高彥的臉,完全不顧旁邊人曖昧的眼神,「她估計不能喝酒,你給她喝果汁。」
「我能喝的,」徐燈突然說話了,「不要太烈的。」
陳千盞哇了一聲,笑著攬了攬徐燈的肩,「這麼厲害,姜荻在這一滴都不喝的。」
「她那是怕被發現,膽子巨小,」高彥一邊做事一邊閒聊還不忘記踩姜荻一下,「有時候就喝特多。」
「她今天不來吧?她們樂隊今天還挺多場的,可惜了,姐你錄個視頻給她。」
高彥遞給徐燈一杯雞尾酒,「這個沒什麼的,你可以多喝幾杯。」
男孩眨眨眼,又笑嘻嘻地給陳千盞遞了一杯,「我今天能去你家睡嗎?」
陳千盞伸手撓了撓對方的下巴,「不行,你媽知道估計又要來罵我了,結束了回家睡會兒就該去學校了啊。」
徐燈突然覺得她倆的對話實在是親昵過頭,還有點像長輩跟小輩。
「我剛說到哪了?」
吧檯很大,陳千盞一邊看高彥忙來忙去,一邊問徐燈。
「嗯?什麼?」
酒挺好喝的,感覺像葡萄汁,徐燈忍不住多喝了好幾口。
「哦我想起來了,是在說姜荻,」陳千盞撐著腦袋,她今天難得沒穿背心,穿了一件特別寬大的黑色T恤,上面的印花是很大氣的筆觸,「她家好像有監控。」
「太慘了,小時候她都不愛說話,跟洋娃娃似的。」
「你們小時候就認識?」
徐燈問道,「你是陳新塘的親戚啊?」
「遠方親戚,不過長輩不熟就是了,」陳千盞喝了口她杯子裡血紅的酒,「小時候去小塘家的時候見過姜荻一次,不過她應該忘了,前幾年才熟起來。」
「反正也就是她媽管的很嚴,監控這種太恐怖了,不過姜荻後來這種性格我也沒想到,私底下還挺放得開的,在學校估計很乖吧?」
徐燈點頭。
「小塘跟我說她媽媽偶爾會叫姜荻同學去家裡做客的,跟檢查似的。」
陳千盞笑了笑,「是我啊,估計早鬧翻了,也不知道姜荻怎麼忍的。」
「那她爸呢?不管?」
「她爸不知道吧,夫妻倆不太同步,各管各的。」
「陳新塘跟姜荻一塊長大,又是一小區的,知道的還挺多,但姜荻到底怎麼想的,我是不知道的,總覺得啊……」陳千盞抿了一口酒,「她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家庭矛盾,最憋屈了。」
聽她這麼說,徐燈突然想到姜荻左手腕上的一道疤,儘管她偶爾戴手錶,或者護腕,手鍊什麼的,但徐燈因為見過,所以總是能想到。
那道疤不太像自己劃的,反而像是別人動的。
自己劃下的傷口跟別人動手總是有點不一樣的,像她自己身上的疤痕,有奶奶用藤條抽的,也有開水燙的,還有刀自己用到劃的……
各種工具造就的傷痕都不一樣,但疼痛大同小異。
她不明白姜荻為什麼會有那種跟割腕似的疤,她自己即便過得再不好,也不會想死,生理的疼痛使人清醒,越疼,就越覺得活著太好了。
沒過多久,陳千盞就被換班的高彥拉去跳舞了,舞池那邊熱鬧得很,另一邊還有人主持發東西,曖昧的光,酒杯碰撞的聲音,說話聲,器樂的聲音……
徐燈還是安靜地坐在那兒,她看著這樣的場景,突然明白了姜荻為什麼喜歡來了。
姜荻跟她不一樣,她在人前即便再自然,心裡還是不太認可自己那副面孔的,只能借這樣的場合,宣洩自己增長的不忿跟壓力,等燈光一暗,音響一關,又變成最初那副語笑晏晏的模樣了。
活動結束後徐燈去了陳千盞說的高彥休息的地方,出門走幾步就是後門,陳千盞跟酒吧老闆也認識,打了個招呼就帶著高彥走了。
五點多的時候徐燈就離開了橙港。
她也沒睡,閉眼的時候都清醒得很,從書包里拿出校服換上,大早晨就跑到好遠的一條街排隊去吃了滷煮,再去了學校。
沒想到早自習的時候就睡著了。
還特安穩。
姜荻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這麼端正地睡覺,語文書擋臉,一手撐著腦袋,如果沒有讀書聲,看上去還真像在認真讀書。
她倆位置靠窗,徐燈坐裡面,反正老師也瞧不見,姜荻也立著書,她也撐著腦袋,肆無忌憚地看著對方。
這麼困啊。
看來昨天晚上玩得挺嗨?
陳千盞大半夜還給她發給酒吧的小視頻,第一兩個視頻都挺正常的,後頭幾個鏡頭轉向吧檯,儘管糊成一團,儘管燈光昏暗,姜荻還是看到了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