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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滿臉沉默,薛露鶴擔心的捏了捏她的手, 輕聲道:
「別難過……你要是喜歡,我去找全世界最好的獸醫幫它看病,總歸有辦法的。」
林沫看著台子上瑟瑟發抖、毛髮稀疏的小白貓, 沉默半晌, 用乾淨的毛巾把它包起來, 抱在懷裡說:
「我先帶它回去吧。」
小白貓可憐巴巴的, 被包到毛巾里以後, 就往毛巾裡面鑽,身上還一直在抖,把整個腦袋都塞進毛巾不出來了。
眾人回到車裡, 一路開回家,跟著上來,都到林沫家門口停下。
徐璐去了樓下薛露鶴的房間,薛露鶴自己則和盧若若一起,來到林沫家裡。
薛露鶴這還是第一次進林沫的家,她儘量壓低輪椅轉動的聲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兩人後面慢慢走著。
林沫先找了個箱子把小貓放進去,又忙碌著給小貓找飯碗水碗,盧若若蹲在旁邊觀察小貓的狀態,看了看憂心忡忡地抬起頭來:
「它看起來真的太弱了,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啊……你真的要養它嗎?」
薛露鶴想說話,張了張口卻又沒說出口,看向剛從廚房出來、手裡拿著小碗的林沫。
林沫默默的把小碗放下,把從醫院買來的羊奶倒進去,放在小貓的紙箱子裡,蹲著看了會小貓咪。
小貓咪睜著大大的眼睛,不吃不喝,也抬頭看著林沫。
旁邊的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看了一會兒,林沫起身,招呼旁邊兩人:
「過來坐吧。」
盧若若坐到沙發上,薛露鶴也把輪椅挪到茶几旁邊。林沫很快去廚房翻來了杯子,倒了幾杯熱茶。
「沒有咖啡機,薛總你只能自己忍耐一下了。」
林沫端起熱茶捧著喝了一口,眯著眼睛感受回味。
薛露鶴也學著她的動作,捧起熱茶喝了一口,笑了:
「好喝。」
盧若若嘖嘖稱奇:
「嘖,薛總啊薛總,你現在真的大變樣了,以前挺厲害一人,現在怎麼變成妻管嚴了?」
薛露鶴淡淡一笑,並無不悅:
「因為我老婆特別好啊。」
盧若若抬手捂住眼睛,「噫」的發出聲來,伸手推了推林沫:
「哎呀你們兩個現在也太甜了!之前的婚禮應該補上吧?伴娘留給我啊!」
林沫滿面飛紅,有些不知所措,低下頭去輕聲說:
「誰要辦婚禮呀……我才不呢。」
她一邊說一邊偷眼看了看薛露鶴,正好接收到對方專注的眼神,仿佛被吸了進去,一看過去就難以再挪開視線。
盧若若又坐了會兒就起身走了,她住在附近酒店,回去也很快。
薛露鶴按動輪椅,走到小奶貓的箱子跟前去看,發現小奶貓蜷成一團睡著了,水和奶都一點沒動。
薛露鶴回身看向林沫:
「要不把它放到我房子裡,你想看的時候就下來看看?」
林沫搖了搖頭,眼神里有種複雜的東西:
「不用了,你是怕我看著它死,會難過吧,但是養育一個生命就是這樣啊,我不可能只享受它帶給我的快樂,而不去承擔它給我的責任啊。以前我媽媽教過我,享受權利,履行義務,一體兩面,缺一不可。」
薛露鶴聽完這段話,默默的盯著林沫看了好一會兒,目光有些出神。
林沫被她看的有點緊張,忍不住問:
「怎麼了,是我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薛露鶴搖了搖頭,眸光深沉:
「你說的很對,只不過我想起了……我自己做錯的很多地方。」
林沫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明白薛露鶴在說什麼,於是問:
「你在說什麼?你以前做錯了什麼?」
薛露鶴嘆息一聲,修長的手指抓緊了輪椅邊緣,低聲道:
「以前我把你當做玩物的時候,我的心態有很大問題。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享受了你帶給我的活躍、生命和快樂,卻不願意承擔和你成為戀人的責任。我之前只覺得我是個混蛋,但剛才那一刻……」
薛露鶴閉上了嘴,有些難以啟齒,神色間有著難堪和逃避。
但她只是手指按了個鍵,讓輪椅一百八十度轉了過去,背對著林沫。
林沫一臉茫然,看著薛露鶴坐在輪椅里的背影,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只聽見充滿滄桑情感的磁性嗓音,在屋內緩緩流淌:
「剛才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以前的我根本就是個懦夫。」
林沫「啊」了一聲,感覺自己有點轉不過彎來了。
薛露鶴居然說自己是個懦夫?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被搶走公司的席深、被懟成了二哈的汪靈,還有許許多多被葬送在薛氏集團手裡的小公司老闆們,他們都不同意!
薛露鶴仿佛打開了宣洩的閘口,背對著林沫,又說出了最難以啟齒的話,剩下的許多東西就連貫的流淌出來:
「其實我就是個懦夫,我確實……從不敢放開自己的心靈去接納別人,因為我害怕……我怕被人發現我的普通,所以我暴躁、能幹、冷漠自私,把自己武裝到牙齒,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擺脫不了內心的懦弱。林沫,要不是有你出現,我可能一生都觸碰不到我真實的內心,你知道嗎,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真正的內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