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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壯的男生領著一眾男的一擁而上,後面又圍著許多女生,把兩個人完全包圍。
林沫也往前衝去,衝到跟前去才發現,汪靈已經被幾個男生制服了,被迫半跪在地上,手臂往後被反剪著,頭髮更是凌亂不堪。
汪靈半跪在卿荊面前,抬著頭滿臉眼淚,眼神里透出的傷心和絕望,讓旁邊的小圓都忍不住動容。
「你還是騙我……你總是騙我……老師,我這麼相信你,你怎麼次次都在騙我呢……」
卿荊一臉苦澀的扭過頭去,對男生們說:
「行了,把她帶回店裡,我一會兒找人把她領走。」
林沫忍不住問:
「沒報警嗎?」
卿荊回頭看到她,疲憊的眼神頓時有些瑟縮,又有點後悔的感覺,好像很不願意讓林沫看見這些。
她輕聲說:
「一日夫妻百日恩……唉。」
嘆了口氣,卿荊領著一堆人回到店裡,把人關在包廂里,她自己作為店長,又穿好制服出去跟客人們解釋了一會兒,讓大家不要驚慌,繼續享受咖啡和美食。
包廂內只留下了幾個強壯的男生,看守著汪靈,林沫本來也要走,忽然看見薛露鶴拐進了包廂。
她驚了,薛露鶴進去幹嘛?她和汪靈有什麼好聊的嗎?果然這就是變態之間的共同話題嗎?
她趕緊也跟進去,把門輕輕閉上,沒有關緊,預備要是這兩人一塊發瘋,就趕緊拽出去一個。
汪靈坐在椅子裡,瘦而細長的身軀癱成一團,她把雙腿放在椅子上面,自己抱住膝蓋,臉埋在膝蓋中間,肩膀輕輕顫動。
畢竟年紀還輕,情緒激動時特別耗費精力,她現在看上去渾身又疲憊又難過,暮氣沉沉的,對周圍的人和事都沒有任何反應。
薛露鶴卻坐在了汪靈對面,開口說:
「你以為你很喜歡她,其實你只是喜歡你自己。」
汪靈猛的抬起頭來,雙眼發紅的瞪著薛露鶴,聲音像從嗓子裡壓出來的野獸低吼:
「你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否定我的愛情?」
薛露鶴嘲諷的冷笑一聲:
「是你的愛,還是你的獨占欲,亦或是你的變態心理,不允許任何人和事跳出你的掌控?」
林沫在門邊聽的都驚呆了,這……薛露鶴什麼時候開始轉行當心理醫生了?
而且薛露鶴說的這些話,不就是在自我剖析嗎?這段話一字不改的用到薛露鶴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她什麼都明白了?什麼時候明白的?這就是最近一個月,她消失以後悟出的道理嗎?
汪靈似乎完全被震懾住了,眼睛裡是不可置信的光,這時候她的眼睛看上去乾淨純良的像個小孩,完全沒有面對卿荊時那種近乎瘋狂的意味。
薛露鶴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林沫,眼神婉轉又複雜。
她又回頭對著汪靈說:
「其實就在一個月之前,我也跟你一樣,對某個人有著極強烈的獨占欲……我以為那是愛情,可我卻把她越推越遠,她甚至對我說……她從來就沒喜歡過我。我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方向。」
說到這裡,薛露鶴這眼神已經完全轉向了林沫,讓林沫意識到,這番話並不是說給汪靈的,而是說給自己的。
林沫第一反應是,薛露鶴這又是在裝嗎?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博取自己的同情?
第二反應是,薛露鶴「以為那是愛情」,所以其實她對自己只有獨占欲,沒有真正的喜歡嗎?
林沫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腳跟抵上了門。
汪靈忽然開口:
「你喜歡的是,她?」
汪靈邊說邊伸手指了指林沫。
薛露鶴點頭,毫不猶豫,視線轉回汪靈身上。
汪靈嗤笑一聲,對此沒發表意見,只說:
「我和卿荊是不同的,她是我的妻子,深愛著我,要不是以前我做錯事情,我們不會分開。」
薛露鶴更加冰冷的說:
「不是妻子,是前妻。」
汪靈張了下嘴,又閉上了,圓溜溜的眼睛怒瞪薛露鶴。
「愛是一種技能。我從來沒有被愛過,也不會愛別人,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反思,學習,終於意識到以前我的所有做法都是大錯特錯。希望你也能早日意識到這一點,不然……前妻永遠都只是前妻。」
薛露鶴語氣鄭重,緩緩說完這段話,站起身來,走向林沫這一邊。
她一身白衣那樣漂亮,臉上神色又帶著莫名的悲傷,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惆悵。
林沫直視著薛露鶴,看著她徑直朝自己走來,卻擦過自己身邊,拉開了包廂門,走了出去。
林沫滿心滿眼都是震撼。
她從沒想過,薛露鶴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哪怕這只是以退為進的策略,也足夠令人震驚了。
一個陰狠霸道、不擇手段、高傲至極、站在巔峰的人,居然做出了反思自己這種事,還全盤推翻以前的想法!
這不和珠穆朗瑪峰突然變成了大海一樣驚悚嗎!
汪靈的聲音又響起來:
「看來,她果然跟我是同一類人。而且,她很愛你,願意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林沫無暇多看汪靈一眼,打開包廂門快步出去。
走廊上,林沫剛好撞上卿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