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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壓著帶走的時候,她連抬只手擦眼淚的機會都沒有。心酸難過,她也只是低著頭,縱容著眼淚順著臉頰慢慢往下流。無聲的沉默,一滴又一滴的晶瑩慢慢地落了下來。
看著韓於漪還紅著眼眶,寧九塵決定表面的懲罰還是要做出來,畢竟要讓所有人看到。至於責罵,能減則減吧,這下子,也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吧。
「這下子知錯了沒有,知道怕了,以後不許再犯了」,寧九塵拿起手絹溫柔地給她擦乾淨了淚水,「跟我回去領罰吧」。
掂量了一下怎麼懲罰看起來比較公平,又可以讓她少受一點苦,思來想去,不如把她罰去辛者庫好了。明面上這也算是重罰了,她還可以暗地裡吩咐那邊的人,不許苛待於她。過段日子,再給她安個什麼功勞,到時候再領回來好了。
韓於漪跪在地上,不吭一聲,安靜地等著寧九塵的處罰。
「儀風,送她去辛者庫,沐湘齋不需要留著她惹事。」
韓於漪纂著寧九塵的褲管,眼淚成串成串往下流,卻固守著心裡那份固執的倔強。
「不走,我要留下來。」
儀風小動作做的都要麻木了,她知道寧九塵不會害她的,韓於漪依然堅決不改回答。
「到底走不走」,寧九塵像往常一樣冷冰冰的,聲音里還少見的夾雜了一絲憤怒。
「不走,死也不走。」
「好,要死還不簡單,我成全你」,寧九塵砸了手中的杯子,「來人,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狠狠地打,給我往死里打。」
侍衛很快就把韓於漪拖了下去。
「主子」,儀風著急地喊了一聲。
「算了,讓他們下手輕點,我宮裡還急著要人用」,寧九塵又是欲蓋彌彰地吩咐了下去。
儀風當然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偷偷給行刑的太監塞了銀子,仔細囑咐他們下手輕點,這位可是長公主看重的人。
行刑的人秒懂她的意思,每一板子落下來都虎虎生風,啪啪啪,響亮的聲音此起彼伏。看起來使了十足的力氣,實際落在韓於漪身上的也只剩下三四分的力氣了。
但即使這樣,二十板子打在身上也不是一件小事,便是韓於漪這樣練武的身子,也被打得夠嗆。
寧九塵看著還站在這裡等候吩咐的儀清,「等會和儀清把她帶回去,你給我幫她上好藥再走,今天沒有?」
「打在那裡,我」
「去不去?」
寧九塵一掌拍在案桌上,堅硬結實的黃檀木都震出來一條一條裂痕,可以想像,寧九塵現在的火氣。
「去,去去去,我現在就去。」
該服軟時就服軟,儀清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韓於漪被打的地方已經染紅了一片,血乎乎的,連竹杖上都有紅色的血跡。雖然知道行刑的太監下手會很有分寸,傷勢肯定沒有看起來那麼重,但這麼久相處下來,她們對韓於漪還是很有感情的,這會兒也心疼的不行。
輕手輕腳地把韓於漪扶回了房間,讓她趴在床上。儀清扒開她傷口處的衣服,皮肉分離,血淋淋的,看起來就疼的不行。
「你說主子這回怎麼這麼狠,她就不心疼?」
儀風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做給別人看的,不心疼就不會叫我們倆來了」,拿過儀清手裡的藥,「還是我來吧,你下手沒輕沒重的。」
韓於漪這會兒已經疼的迷迷糊糊了,饒是這樣,她從頭到尾,從行刑到現在的上藥,她哼都沒有哼一聲,再疼也沒有寧九塵要趕她去辛者庫那一刻心裡的疼。
寧九塵處罰韓於漪的消息很快在宮裡傳了起來,韓於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沒想到寧九塵真下起手來這麼狠。
三公主雖然當時被寧九塵威脅的很生氣,現在也平衡了。又隱隱有些害怕,平時她那麼寵韓於漪,護犢子跟什麼似的,都能下得了重手,更何況別人。反應一下自己,除了那次的事,應該就沒得罪過她了,以後還是要小心點。
雖然金瘡藥很好用,又裹上了紗布,可是還是一動就會沁出血跡,白色的紗布很快就紅了起來。而且傷在那裡,她都不方便行動,好在儀清儀風把她的事都料理得好好的,也不需要她折騰。
入夜了,大家該回去的都回去了,她也拒絕了儀清儀風陪她的提議,畢竟知道她們倆的關係,留一個下來陪她也不好。只是傷在那處,連睡覺都不方便,她只能趴著睡,還不能翻身,蓋的也是輕薄的被子,怕壓著了那裡。
唉,自己就自討苦吃吧。
寧九塵夜裡進來的時候,韓於漪已經睡熟了。但她似乎睡得並不安分,眉頭皺得緊緊的,額頭臉頰上也沁出了汗珠,本來嬌俏可愛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我見猶憐,當真是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因為疼得厲害,還是因為做夢夢到什麼不好的事。
再確定一遍她已經睡得很熟了,寧九塵才把候在外面的大夫給叫進來了。這大夫還是她特意吩咐手下人出宮尋找的,也是一方醫聖,念著男女有別,她還特地強調了一下,要女大夫。手下人也沒辦法,八百里加急,還動用小手段,才把她悄悄帶進了宮。
「你去認真給她看看,我這最不缺藥材,用藥都給我用最好的,務必減輕疼痛,知道了嗎?」
看著她掀開傷處的衣服,剪斷了紗布,看到韓於漪傷口處,寧九塵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覺,似乎酸酸的,疼疼的,還有自己從來沒有過的自責。要是自己有本事能護好她,又何必要這樣折騰,就算無法無天嬌縱了一點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