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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說吧,不過事先說明,如果是太深奧的問題,我可沒有夏目那麼會解答。」
源端正姿態道。
「並不是什麼深奧的問題,我只是想請問您是如何做到夏目老師口中的轉變的。」
讓一個生命中除了殺人就再無其他的殺手,放下利刃和槍械,從此再不讓手上沾染他人的生命。
聽起來不過是很簡單的拿起和放下,但真要做到這一點,恕他直言,太難了。
先不考慮不做殺手之後的生活來源,畢竟織田作之助現在已經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先前一些任務中積累下來的恩怨,日常任務中難免會出現的糾紛,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如果源先生的變化和他身邊的孩子有關係的話。
那麼,他應該去哪裡□□呢?
以他曾經的履歷,應該沒有哪家福利院會同意自己□□吧,而且他至今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
想到這裡,織田作之助靜靜的看著對面的源,等待著後者的解答。
「轉變?」
說起轉變,源的思緒不禁飛回數十年前。
這得從夏目把自己從獵犬中帶出來的時候說起了吧,可那也太多了。
飛快的回憶了一遍,源整合了一下語言。
「試著融入身邊的人群,體驗一些你曾經從未嘗試過的普通人的生活經歷,如果可以的話,交幾個朋友,最重要的一點,尊重生命。」
「這是我曾經用過的方法。」
源補充道。
而且最開始的生活體驗,還是被夏目那傢伙強行押著去的。
說什麼人都是群居動物,離群是絕對不行的,讓自己在那段時間裡,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把當時唯一的朋友送進地獄。
目前在港口黑手黨當底層小弟的織田作之助:「是這樣嗎。」
他的理解:試著融入身邊的人群=和身邊的底層人員打好關係,從未嘗試過的普通人的生活經歷=養孩子,至於交朋友…最近發現了一家不錯的酒吧,經常去那裡坐坐,說不定就能交到一兩個知心朋友。
「可是,我想請問一下您,關於體驗普通人的生活經歷,您是怎麼做到的呢?」
其實織田作之助原本想問的是關於源的養娃經驗,只是問出口之前他覺得似乎有些冒犯,所以就選擇了含蓄一點的問法。
沒想到對方挑了最容易做到的一點提問,源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紅髮少年。
這該怎麼說的,不就是一日三餐,按時上班。
啊,想到了!
「不知道這一點對於你來說合不合適,如果家裡的人不再只有你一個的話,或許你就能明白了。」
源停頓了一下,喝了口咖啡,繼續說。
「曾經夏目和我說過,人都是群居動物,以前我都不太理解,直到最近幾年才稍有領悟,當家裡不只有自己一個人後,你會發現許多自己曾經忽視過的重要細節。」
「家人的羈絆,是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讓你我擺脫過去刀口舔血生活的良藥。」
無論怎麼說,那也都算是自己之所以要努力活下去的意義。
「雖說對於像曾經的我,或者是現在的你來說,羈絆,就等同於弱點,是會讓自己受制於人的軟肋,可是,如果一個人,沒有弱點,那麼他還能稱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最重要的是,羈絆的存在,能讓他們冰冷的血液重新回溫。
只要能一直生活在溫暖的陽光底下,身上的鐐銬再多也無所謂。
「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嗎?」
現在織田作之助的心裡,似乎多出了一些被曾經的自己嗤之以鼻的渴望。
他想試試,試試源先生口中所說的,擁有羈絆的感覺。
到那個時候,他應該就有資格,也有能力,寫出讓自己滿意的小說了吧。
「非常感謝您的解答。」
短暫的交流過後,源告別對方。
畢竟他能做的也就那麼多,再往下,就要等織田作之助自己領悟了。
回家放好東西,源再次出門到車站去接出差回來的亂步。
……
「信之介快看,這次出差名偵探有給你帶特產哦。」
說著,興致勃勃的亂步舉起手裡提著的小袋子,袋子裡,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黑魚。
「當時一看到它,就覺得和信之介很像呢,看看。」
透明袋子裡的小魚被亂步舉到源的眼前,四目相對。
小黑魚不屑的吐了個泡泡。
源:這哪裡像了?!
企圖通過沉默表示自己的不贊同,源從與謝野晶子手裡接過亂步的行李,示意兩人先上車。
期間亂步還很寶貝的把裝著魚的袋子抱在懷裡,不時就拿起來欣賞一番。
源坐進車裡,看著亂步手裡的魚。
「所以我們晚上吃魚?」
可是這條魚看起來完全不夠亂步塞牙縫。
「什麼!」
聽到源的問題,亂步瞬間炸毛,將小黑魚護在懷裡,「這可是新的家庭成員,信之介怎麼可以吃他!」
后座的與謝野晶子捂著嘴偷笑。
源先生和亂步先生的日常交流還是這麼有趣呢。
可這不是送給我的禮物嗎?源滿腦袋問號的想到。
總覺得要是不把這條魚處理掉,他的家庭地位只會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