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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太太怎麼又來了,真是鬼祟招身,隨著家裡來了!」
屋門被打開,樂清悄悄看了眼,原主爹娘跟做賊一樣進了屋,又把屋子從裡頭插上鎖,趴在門上聽外頭,那架勢真是嚴防死守。
「沒事兒,有娘在,我不信她還敢闖進來!」原主爹一臉得意的沖媳婦擠了擠眼睛,笑得很難看。
外頭又傳來說話的聲音。
「二嫂子別白費力氣了,二丫爹娘說了,要讓二丫嫁人做新婦,不捨得讓女人入宮當宮女。二丫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怎麼有資格到宮裡去當宮女,那不是髒了貴人們的眼嗎?那丫頭做事笨手笨腳的,若是惹了哪位貴人不高興,給我們劉家村帶來大災,張老太太你承得起這後果?」
這應該就是原主的奶奶了,原來張老太太和原主家還有些親緣關係啊。
樂清到現在才知道,這村子叫劉家村。
張老太太沒再說話,好像是被劉家奶奶給震住了,樂清心急如焚,她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千萬不要現在就輕易放棄啊!
房屋外,樂清看不到的地方,一個瘦弱的老太太站在堂屋,插著腰瞪著對面的老太太。
滿頭白髮,臉上全是褶子的老太太嘿嘿一笑,露出滿嘴黃牙,面目可憎。明明是將親孫女賣給了一個老頭子,偏偏說的冠冕堂皇,一口一個為了她好。
張老太太知道,今天這事兒沒那麼容易收場了。
若不是樂清那孩子實在可憐,又實在合她眼緣,她是真不想摻和別人的家事。先不說能不能妥善處理好,就說這麻煩勁兒,就夠她這個老太太喝一壺的了。
但那個丫頭……
張老太太想起了樂清,那小丫頭今年都十四了,卻被餓的又瘦又小,一陣風吹過去就能吹倒一樣,天生神力的小丫頭曾經被餓的走路都走不穩當。在她那兒不過過了半個月的好日子,就能利索的幹活兒了。
小時候的二丫又白又胖,多討人喜歡,偏偏這一家子不當人,把人家小姑娘餓的皮包骨頭,面黃肌瘦。
「你們說什麼都晚了,怕貴人怪到頭上,惹來殺身之禍,就快些將二丫交出來!不瞞各位,前些日子,縣令老爺告知於我,有一貴人途徑我們張陽縣,那貴人出來的急,身邊沒有合適伺候的婢女,我將二丫的名字報了上去,昨日縣老爺派了人,告訴我二丫被選上了。你們若是不信,可以開門去看看,縣老爺的人還在我家等著二丫呢!」張老太太冷笑一聲,看著對面張牙舞爪的囂張老太婆臉色越來越僵,心底閃過幾絲快意。
張老太太知道,劉家人已經拿了那個老員外的錢,現在擺在這家人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是得罪縣老爺,還是得罪老員外。
在二丫沒有入宮之前,這家人甚至可以不把皇宮當回事,因為他們知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枉顧父母意願,將子女硬生生搶走。
但現在,縣老爺的人就在外頭等著了,他們終於知道害怕了。那可是縣令大老爺,是父母官啊!
聽著張老太太的話,原主爹娘慌了神,不住的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要不就是得罪縣老爺,要不就是得罪員外!該死的丫頭,我看不如直接打死她,人一死,哪邊都不用去了!」原主爹說著,拎起棍子就想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
「不行,不行!員外老爺說過,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搶人兒女,這縣官比皇帝小得多,那肯定也不能做出搶人兒女的事!聽員外老爺的,咱們不讓他們帶走,他們就沒法帶走!」
這人是有多蠢啊!聽員外的,和縣令作對?這家人怕不是不知道衙役的刀落在誰身上?
樂清心裡一急,古代的官員還是比較注重面子的,她也不知道原主在張老太太那邊能借來多少人情,也不知道張老太太是什麼身份,又能為她做到哪個地步。
要不,現在鬧一場,讓張老太太知道,原主爹娘藥她,想逼她嫁給一個老員外當十八房小妾?不行!在古代,一個貧苦人家的女兒,給地主豪紳當小妾,那都是高攀,根本算不上什麼逼她去死的醜聞。
張老太太還在外頭等著劉家交人,劉家慌了神,拿不定主意,場面似乎一下子僵持在了這裡。
而張陽縣的縣令,這場風波的外場人物,張老太太扯得虎旗,此刻正急的在地上來回走圈。
「大人,郡主的車馬已經行至卞城外了,再過兩個時辰,傍晚時分應該就會到府,這丫鬟還沒選好嗎?」
年輕的帳房先生急匆匆跑來,春日已去,初夏還帶有微寒,他卻滿頭是汗。
「府上倒是有丫鬟,可長安郡主金枝玉葉的人物,那些粗鄙丫鬟哪兒能伺候!聽聞長安郡主喜好美人,張陽縣哪兒來的美人是個丫鬟!」張陽縣縣令周楊大大咧咧的翻了個白眼,這些個皇室宗親,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張陽縣偏僻,從未有皇親國戚過來的先例。以前他聽說哪個地方小官伺候不周,被宗親找麻煩擼了官職,還當笑話看,哪成想這事兒有朝一日落在了他自己頭上。
「傳聞長安郡主冷若冰霜,但待人寬厚,並不驕縱,她母親秦州長公主那般……」說到秦州長公主,帳房的臉微微一白,後像是自我安慰似得說:「不過,長安郡主自幼長於皇太后身前,想必不會如長公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