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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公寓是老式的,樓梯陡而窄,言晏又是倒栽下來的,在滕子文懷裡的時候已經處於昏迷狀態。
言晏的額角不知道是在哪裡磕出的一個大口子,血流了他半張臉,看起來十分可怖。
滕子文捧著言晏的頭,血跡很快蔓延到他的西裝上。
戚宇比滕子文晚了兩秒反應過來,接著也連忙下了樓。
「言晏,言晏?」滕子文喊著言晏的名字。
言晏並沒有如他期望的那樣回應他。
「叫救護車!」滕子文對戚宇喊。
戚宇幾乎是在藤子剛剛開口的同時,就開始撥打電話。
管家姜啟瑞接到戚宇的來電,讓他帶一些衣物和其他東西去醫院。戚宇報了醫院地址之後,就掛了電話。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戚宇並不似平時平穩的語調,還是讓姜管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自家少爺要的東西,然後趕往了醫院。
姜啟瑞到達醫院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少爺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正襟危坐。
滕子文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兩隻手平放在膝蓋上,背嵴挺得筆直,仿佛他現在不是坐在醫院的急救室外面,而是正準備進行一場正規的演講。
姜管家卻看出,他的少爺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鎮定不如說是空茫。
滕子文的眼睛盯著急救室的大門,哪怕是姜啟瑞的到來,也沒能讓他轉移半分視線。
「少爺。」姜管家出聲喊。
姜管家叫第一聲的時候,滕子文並沒有反應。
姜管家靠近了滕子文些,再次喊:「少爺。」
滕子文這才慢慢地轉過頭,沒有焦點的眼神隔了一會才聚焦到姜啟瑞的臉上:「是你啊,姜叔……」
姜啟瑞眉頭一跳。
滕子文的狀態讓他十分擔憂。
不等姜啟瑞有所反應,滕子文的頭就已經又轉回了原位。
姜啟瑞只得退後一步,轉身走到戚宇旁邊,以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戚宇搖了搖頭,沒詳細說:「言晏言先生還在裡面。」
言先生不是已經離開了少爺了麼?怎麼又會跟言先生扯上關係。
姜啟瑞心裡疑惑,臉上卻看不出波瀾。
身為一個合格的管家,縱使再驚訝,也不應該大驚小怪。
戚宇叫他帶了少爺的衣服,不過既然出事的不是少爺,少爺又為什麼要換衣服呢?
姜管家的視線移到了滕子文身上。
細心又好眼神的姜管家很快發現,滕子文深色西服上有血漬。
姜管家上前勸滕子文先換下衣服。
這次姜管家開口後,滕子文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些,不過說的話還是顛三倒四的:「姜叔,你怎麼就拿了我一個人的衣服。快去把言晏的衣服拿過來,等他出來我們再一起換。」
姜啟瑞默然。
他沒有帶言晏的衣服,是因為言晏的衣服都留在了森海豪庭。
不過姜管家還是記得言晏穿衣尺寸的,立刻到最近的商店,買了一套回來。
滕子文把兩個裝衣服的袋子都放到了腳邊,繼續盯著手術室。
又過了一會,手急救室的門打開來。
言晏被推了出來。
他的臉已經被清洗乾淨了,或許是因為失了血,或許是因為醫院裡的燈光,他的臉看起來特別的白淨。
但他的眼睛微微閉著,透出的虛弱勁讓人想起一種東西——雪。瑩白卻易融。
言晏現在給別人的感覺也是這樣。好像一個看護不好,他就會融化了似得。
滕子文跟著言晏的推車,進了病房。
戚宇沒有跟上去,而是留下來等後面出來的醫生。
言晏在病房裡安置好了。
正跟戚宇說言晏情況的醫生,見滕子文走過來,把之前已經跟戚宇說到一半的話又重頭開始說。
言晏全身多處擦傷與軟組織挫傷,頭部的傷口看著可怕,其實並不深。
昏迷是因為腦損傷。初步判斷為腦震盪後遺症,不排除與顱內出血合併存在。最終結果要等患者醒來之後,才能做出鑑別診斷。
相較之下,由於言晏摔下來的那瞬間,是雙腿先著地,還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到了腿上,過後才是頭磕到了台階上,所以他的腿腳受傷比較嚴重。
左小腿骨裂,右腳踝關節脫位,雙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關節韌帶拉傷。
可以治,但想要沒有任何後遺症,是不可能的了。
滕子文能做的,也只有用最好的醫生,選最合適的治療方式,用最好的藥,將這個後遺症盡力弱化。
言晏的頭傷得並不嚴重。
等到滕子文換好管家帶來的衣服,吩咐管家回去煲湯,然後再次走進言晏病房的時候,言晏已經醒了。
不過言晏並沒有坐起來。
而是保持著沒醒時候的動作,直挺挺地躺著。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睜眼,一個閉眼。
察覺到有人進來了,言晏轉了下眼睛,看到滕子文。
滕子文上前兩步,握住言晏的手,低聲問:「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言晏的意識現在還很混亂,聽到滕子文的問話,也只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我怎麼會在這?」言晏低聲問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語。
滕子文見言晏想要起身,搖高了床讓言晏能坐起身子,還拿了枕頭給言晏墊在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