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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卻詭譎地勾了勾嘴角,幽幽說道:「我的仇已經報了。」
沈卯卯:「!!!」
如果說最近邵府到底誰死了……那就只有那位邵老爺了……難道就是這位女鬼姐姐乾的?
婁京墨又道:「可是邵府並沒有因此產生什麼改變,邵老爺死了,他們通過不正當渠道獲取的財產還保留著,並且很有可能會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屆時或許又有一些像你這樣的無辜女子慘遭毒手……」
女鬼詫異地挑挑眉:「你不是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婁京墨笑笑:「只是猜測,還需要你的驗證。」
沈卯卯心想也不怪婁京墨不肯讓她自己出來查線索,要是她自己來的話,肯定不能用這些條理清晰的猜測說服女鬼,估計只能做出抱著女鬼大腿哭著說「女鬼姐姐告訴我吧」這樣丟人的事來。
女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妥協了:「我是在睡夢中被邵玄黓親手捂暈,然後丟進井裡的。」
她叫映夢,年輕的時候是江南紅動一時的名角。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再出名的角兒,在人們的眼裡也只是戲子玩物,上不得台面。眾多賓客中,唯有當時家底遠沒有現在龐大的邵老爺真心實意待他,還說願意娶她回家做妾,怎能讓她不心動?
可惜現在看來,當時娶她回來,恐怕真心實意是少,早有預謀是真。
邵府是一個奇怪的大家庭,當家主母不僅沒有為難她,反而真心實意地照顧她、寬待她,看著她的眼神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絲憐憫,似乎在同情她悲慘的過往……
她以為自己的下輩子有了著落和依靠,卻不知道自己是邁入了什麼樣的虎穴龍潭。
在她生下兒子以後,她的天都變了。
先是剛出生的兒子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抱走,然後她被趕到了最偏僻的院子生活……
從前的甜言蜜語仿佛過眼雲煙,曾經的山盟海誓似乎也在一瞬間消失了。她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被關了緊閉,整日以淚洗面,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直到後來有一天,好久都沒出現過的邵老爺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連日帶她共赴雲雨,還向她懺悔自己的過錯,說這一切都是邵夫人逼的,他願意與邵夫人合離,然後抬她做正房。
她沉浸在邵老爺描繪出的甜蜜未來里,幾乎要忘記在小院子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日子……然後在她最放鬆的時候,邵老爺用被子親手將她捂暈,然後命人把她丟進了院子裡的井裡。
沈卯卯恍然大悟:「所以大少爺其實是你的兒子?!」
映夢有點恍惚。
二十多年的時間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她早已不記得自己孩子的模樣了。
死亡後她迷迷糊糊了很長一段時間,清醒後心底又被恨意充滿,很久都沒有想過當初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也沒有特意去見過他。
她被接到邵家的意義好像就是生孩子,孩子生了,她也就沒用了,可以隨意丟棄,反正像她這種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是失蹤了,也不會又太多人注意到……
後來她再回想起生前的種種,總覺得邵老爺會看上她,是早有預謀的。
「那個孩子……」半天之後,她才鼓起勇氣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你都不去看他的嗎?」問了一嘴後沈卯卯如實回答道,「從我這幾天了解到的來看,他好像被培養成了一個紈絝公子哥兒,見到漂亮姑娘就要撩一下。還有就是……今天晚上的這場冥婚似乎就是為他而舉辦的。」
映夢的手有點抖:「他們殺了我還不夠……還要害我的兒子……」
一股殺意在她胸口凝聚,久久難以散開。
在井裡住的這二十多年、骨肉分離、被最愛的人背叛,一件一件,沒有哪一件是不讓她恨意加深的。現在回想起當初剛進門的時候從邵夫人臉上看到的憐憫,恐怕是因為她早就知道她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邵家人這樣對待,是因為她是最卑賤的戲子,戲子的命不值錢嗎?
她的眼中有血淚流下,身上的衣服和頭頂的黑髮像是有了生命,張牙舞爪地向四處散開。
「哇……」
「哇……」
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嬰兒悽厲的哭聲,沈卯卯條件反射去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但她雙眼緊閉,似乎睡得十分香甜,根本就不可能發出聲音。而且她的年齡已經四五歲了,發出哭聲的小孩子卻連哭都沒有多少力氣,像是剛出生不久的樣子。
「哇……」
嬰兒還在大哭,她循著聲音,終於找到了聲源——就在映夢的頭上。
沈卯卯想到了婁京墨說過的她後腦勺的臉,頓時一陣頭皮發麻,抓著婁京墨的袖子捉急地問道:「這這這她要瘋了嗎?!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閉嘴吧你。」對慌亂的她翻了個白眼後,婁京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說道,「你想做什麼?!出去大殺特殺嗎?!這府里除了你,還住了許多不同品種的鬼怪,你確定你能打過所有鬼,把你兒子救出來?」
映夢愣了一下:「還有……?」
沈卯卯連忙點頭:「邵家有八口井,正好分布在八個方位上,除了門口的井裡沒人,其他井裡都住著和你一樣的人……或者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