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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卯卯:「她偷你什麼了?」
「她偷用我的化妝品!還偷了我室友一條項鍊, 人贓並獲的!」
沈卯卯一怔:「啊這……」
女孩見她愣住了, 又慌亂地看了看旁邊的樓梯, 立刻爬起來邊尖叫邊往樓下跑,連帶著樓下也跟著騷亂起來。
沈卯卯收回匕首——說來奇怪,匕首被收回去之後, 那種違和感也消失了——走到展鑫面前:「沒事吧你?」
「謝謝。」說完展鑫彎腰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撿了起來,隨意拍打了兩下後重新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然後才對沈卯卯說道,「你怎麼會有刀?」
沈卯卯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喜歡cosplay,那是假刀。」
展鑫沒評價,只是又瞟了眼樓下:「要先離開嗎?她們肯定會找人來。」
沈卯卯也不想生出太多是非,於是立刻同意了:「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這回展鑫沒有拒絕,而是帶她們去了一家沒什麼客人的湘菜館,要了個小包間。
點完菜以後,有五官的服務員就離開了,走之前還順手幫她們帶上了門。
展鑫這才放鬆下來,摘下帽子和口罩,身體往椅子靠背上一靠,說道:「你們不應該救我的。」
沈卯卯:「她說的是真的?」
「……」展鑫沉默了很久。
久到沈卯卯以為她是在編什麼理由。
但最後她很坦率地承認了:「是真的。」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們救了一個小偷。」
沈卯卯:「如果我不救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展鑫抿了抿蒼白無血的嘴唇:「她們會把我推進女廁所,扒我的衣服,罵我、打我、踢我,把我的頭摁進水池裡,還會把我鎖進女廁所,直到門衛大爺把我放出來……」
所以昨晚她們會在女廁所遇見她,是因為門衛被她們給打跑了的緣故麼。
沈卯卯回神,拄著下巴對她笑了一下:「所以我是救了一條命,至於命底下的人是什麼身份,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見到欺凌弱小的事情發生立刻拔刀相助是我國人之常情嘛,你也沒什麼的好惦記的。」
展鑫笑了笑,眼睛裡似乎有淚光閃爍:「要是當時……」
「你說什麼?」聲音太小,後面的話沈卯卯沒能聽清,於是追問了一遍。
「啊……沒有。」展鑫抹了把眼淚,不肯再說了,轉而說起了自己偷東西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產生這個毛病的,最早一次有記憶的偷東西好像在小學,我從監控底下偷走了兩元店的一隻蝴蝶結髮卡,從此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展鑫的家庭並不貧窮,相反有點小康。她父母對她的教育非常嚴格,不允許她做這個,不允許她做那個,也很少會給她零花錢。
他們不同意她跟比自己成績差的人玩,不同意她跟單親家庭的女孩子做朋友,不同意她喜歡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就像是兩元店裡做工粗糙的蝴蝶結……就像是慫恿她一起偷東西的那個朋友。
當她在監控底下悄悄把東西塞進袖口的時候,她不禁汗如雨下,緊張地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同樣在偷東西的朋友被嚇了一跳,連忙摸過來讓她別表現的這麼明顯。她卻臉色漲得通紅,更誇張地大口喘氣。
後來店家以為她有哮喘,找了一圈沒找到她的家長,又怕她會在店裡出事,就把她抱出店門,扔在了外面的公共座椅上——連帶著她袖子裡的蝴蝶結。
說到這裡,服務員在外面敲了敲門,來給她們上菜。展鑫從回憶中抽身而出,等人走了以後才繼續說道:「那個時候家長越不讓做什麼我就越想做什麼……也許是因為想跟我爸媽對著幹的緣故,我漸漸無法控制自己,偷的東西越來越貴,這種類似於哮喘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
她抽出一雙筷子握在手裡:「我不敢跟家裡說我有偷東西的毛病,也不敢去看醫生,上大學以後我以為我能克制住的,但是……我失敗了。」
沈卯卯拄著下巴聽她講:「所以你偷室友的東西被發現了?」
展鑫道:「偷的時候沒被發現……我想把她的項鍊還回去,結果被她們抓了個正著。」
「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就這麼一直耗下去?」
對於這個問題,展鑫選擇了避而不談,轉移話題道:「別說我的喪氣事了……這家店的菜挺不錯的,你們也嘗嘗?」
沈卯卯剛想說「我們不餓」,結果就聽「吧嗒」一聲,是婁京墨掰開了一雙一次性筷子。
見沈卯卯看她,婁京墨小聲說道:「裝裝樣子。」
展鑫見她倆竊竊私語,於是問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沈卯卯還是沒動筷子:「沒有,是我剛吃完別的東西,現在比較撐。」
「這樣嗎?那也太可惜了。」說完展鑫就不再管她們,自己低頭吃起了飯。
另一邊婁京墨已經夾了一筷子菜,不過她確實如她所說的沒吃,只是放在了自己的碗裡。
沈卯卯發呆似的盯著展鑫的手,盯了一會兒後又偷偷去瞄婁京墨的手,如此來回了幾遍之後,她看向自己面前的筷子,憑著自己的直覺用右手拿起了筷子。
然後她猛地睜大了眼睛,終於發現了一件令她頭皮發麻的事情——她拿筷子的手跟婁京墨和展鑫正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