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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邊哭邊走,很快就把兩個女人送到了宿舍門口。他抹抹眼淚,對兩個女人說道:「你們快進去吧,我回去了……」
「好……」沈卯卯應了一聲,剛想往屋裡走,就被小樓一把拽了回來。
「我們送你。」小樓沉聲說道。
沈卯卯:「?」
金毛也說道:「不用了,你們倆兩個女孩子,我自己……」
小樓兇巴巴地瞪他。
金毛有點慫這個話不多的大姐姐,被她一瞪立刻就改了口:「我自己有點害怕……你們能不能送我一下?」
沈卯卯搞不懂小樓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但肯定有她的道理,於是同意道:「那咱們走吧。」
這個工地是長方形的,從大門來看橫長豎短,男女宿舍離得還挺遠。
因為附近沒有表,沈卯卯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圍牆外是一片虛無,白天還能看清的城市高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了不斷翻滾著的濃霧,霧中偶爾還會快速掠過幾條漆黑的影子。
她連忙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往外看,但心中難免還有幾分好奇。
霧裡那東西就是金毛看到的嗎?到底是什麼,才會把金毛嚇成這個樣子?
小樓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幽幽地來了一句:「想知道嗎?」
沈卯卯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怕了怕了。」
小樓冷笑一聲,催促道:「走快點,沒吃飽飯?」
三人加快腳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中間的洗手池那裡。
洗手池這邊是沒有路燈的,沈卯卯眯起眼睛使勁瞅,總覺得水池邊上好像有個人,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幹嘛。
大半夜的除了他們仨,居然還有人出來作死嗎?
她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小樓一把捂住了嘴。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水池邊的那人吹起了口哨。微風將一絲血腥氣送到幾人的鼻尖,同時傳來的還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聲。
小樓對著鬆開沈卯卯,對兩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出聲快點走。
金毛都快被嚇尿了,雙腿直打哆嗦,艱難地挪動腳步往前走;沈卯卯的後背也出了一層白毛汗,戰戰兢兢地跟在小樓身後。
三人小心翼翼地從那人身後走過去,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等離開水池一段距離,他們立刻開始玩命地狂奔,直到看到男生宿舍的燈光才停下來。
金毛感激得都要跪下了。
剛才要是他自己走著回去,見到這麼個洗東西洗出血腥味的人,估計嚇得路都走不動了。
小樓不耐煩地讓他趕緊進去,末了還說到:「晚上最好不要出門,有尿就憋著。」
金毛像是在聽聖旨:「好好好,我一定好好憋著,謝謝謝謝,謝謝兩位姐姐……」
他邊說著邊開門走進去,外面只剩下了兩個女人。
沈卯卯一想到她們還要從那個人身後再走過去一遍就覺得人生無望,小樓抬頭看了眼星星,對她說道:「走吧,路上注意著點。」
兩人沒跑,其一是跑步聲音太大容易被發現,其二是她們不確定洗手池邊上的那人會不會往這邊走。跑步會消耗體力,要是真不幸和人家打了個照面,也能把體力留在那個時候逃跑。
沈卯卯精神緊繃著,瞪大眼睛往黑暗裡瞅。她真的有點怕了,總覺得背後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
可她不敢回頭看。常言道人的肩膀上有兩把火,只要它們燃著,鬼魅就不敢近身,但如果再走夜路的時候回頭,肩膀上的火就會被吹熄一盞……
她正高度緊張著,卻突然被小樓抓住了手腕,嚇得她打了個激靈。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只見小樓對她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微笑,張口說到——
「賣命不?」
沈卯卯:「……」大姐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推銷。
賣命是不可能賣命的,命是什麼東西還不知道呢,萬一前腳賣了後腳出遊戲就暴/斃,那她犯不上在遊戲裡擔驚受怕地活下來。
不過被小樓這麼一打岔,她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兩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會兒,越靠近水池,血腥味也就越濃。等到了水池附近,那股味道已經可以用「刺鼻」來形容了。
生理上的恐懼和心理上的厭惡讓沈卯卯有點想吐,令她慶幸的是,水池邊那個洗東西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水龍頭好像還開著,因為她的耳邊一直都有流水的聲音。
兩人誰也不想去節約用水,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嘩嘩作響的水龍頭,加快腳步向著女生宿舍走去。
離開了中間區域後,血腥味淡了許多,沈卯卯提著的一口氣終於鬆了出來。直到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汗水下雨似的往下落。
宿舍門就在前面的不遠處,裡面還開著燈,塑鋼玻璃窗後的窗簾上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
沈卯卯猶如見到了親人,抬腿就向宿舍衝去。
變故也是在這時開始的——
原本安靜的工地上突然出現了很多嘈雜的聲音,男人說話的、小孩哭鬧的、喝酒打牌的……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還夾雜著水池邊那人的口哨聲。那是一首調子很慢的小曲,一共八句,兩句兩句對應,每句的前半句幾乎是一個調,後半句才稍有轉變。
沈卯卯仿佛看到了這工地曾經人來人往的景象,可現如今她的眼前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