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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說話?」
「蘇瑩你不是說她是個啞巴嗎?」
「杜驍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一個啞巴長得再漂亮又能怎麼樣,到底是個不健全的人,和她談戀愛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沒有一個愛面子的男生能容忍這樣的女朋友。
但如果這個女孩能開口,又長得漂亮,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先唱歌的那個女孩,面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您好,請問各位還需要酒水飲料嗎?」服務員端著托盤過來,開口打破房間的靜謐。
蘇音從他身旁跑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
蘇瑩在後面憤怒地喊了好幾遍,蘇音連頭都沒回。
一路跑到了巷子口,跑得太急太快,冷風灌進嗓子裡,蘇音蹲在地上難受地咳嗽。
知道自己寄人籬下,也知道蘇瑩不喜歡她,所以蘇音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對方,她以為蘇瑩再壞,也會信守承諾,好好保管她的東西。
蘇音抱著膝蓋靠在牆邊,小心翼翼地把手錶放進上衣口袋裡,布料摩擦到燙傷的地方,驚起一片細密的痛感。
蘇音無暇查看手上的燙傷,捂著那塊手錶一動也不動。
她騙了蘇瑩,這不是媽媽留下來的東西,而是神明小姐送給她的。
這點童年僅有的歡樂,她自私地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此時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行人在街道穿梭,偶爾有幾人在蘇音面前停了腳步,聲音很小地議論,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問一句小姑娘是怎麼回事。
江野剛從會所出來就看到前面圍了一圈人,他抬起腿準備繞道,眼角卻在瞥到那抹熟悉的衣角時停下。
他粗魯地撥開人群,看到了縮在牆角,像鵪鶉一樣埋起腦袋的女孩。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蛋。」
看熱鬧的人撇撇嘴,一鬨而散。
這樣惡劣熟悉的聲音再沒有第二個人,蘇音抱著膝蓋沒動彈,期盼著那個人趕快離開。
他不僅沒走,反而興致勃勃地蹲下,他身量高,蹲下身也比她高出一大截,暗色的影子像是牢牢把她鎖在懷裡。
江野原本氣她明明說的喜歡他,才過了沒幾天又去勾搭杜驍。
可是她好端端地出現在這裡,他一點也不氣了。
格外想笑。
說的話也欠揍:「這麼晚就為了等我?」
他對面就是聲嗇會所,上一回他在這裡給了她一盒草莓。
蘇音也記起來了,抬起被冷風吹得紅彤彤的臉,一雙杏眼也紅,腫得跟桃核似的。
蘇音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笑得得意,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就因為白天他凶了兩句,哭到現在?
「哭什麼哭,別以為老子會心軟。」
他頓了頓,笨拙地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淚。
手還沒碰到她的臉,被一隻細白的手重重拍開。
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江野無暇顧及這點不痛不癢的力道,一雙桃花眼緊緊盯著牆角的小姑娘。
「你說什麼?」
他剛剛分明聽見一道細細軟軟的聲音,很輕地從他耳邊飄過。
蘇音慢吞吞地站起身,看著蹲在地上神情有點遲鈍的少年,她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我討厭你。」
蘇音攥緊了拳頭,倔強不服輸地和他對峙。
從前她那麼軟弱,從不惹事,可是這些人從來沒有放過她。
所以她為什麼要怕呢,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一臉視死如歸,像是個被關進籠子裡的幼獸,明知逃不出去,還揮舞著那雙柔軟的爪子,告訴別人她很不好欺負。
江野看了兩眼,低頭笑了出來。
前些天還偷偷畫他畫像,現在卻討厭他,他信了才有鬼。
他起來,輕而易舉地把手蓋在蘇音頭頂,摸了摸,低聲哄她:「小傻子,喊一聲哥哥來聽聽?」
蘇音討厭他痞里痞氣的笑容,皺著眉躲開他的手。
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KTV里的水杯,她把水杯擺在牆角,又覺得不太文明,半路走回來,撿起水杯放進了街角的垃圾桶。
江野跟在後面,又笑著罵了聲小傻子。
在她扔完垃圾縮回手的那一刻,借著路燈,江野看清她腫了一圈的手指。
「我送你去醫院,」他不由分手地握住蘇音的手腕,把人往計程車里塞。
蘇音手腳並用地掙扎,被江野拎著後頸的衣領拽進懷裡,少年的臂彎有力,牢牢地把她禁錮在一側。
「江野你放開我。」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車能不能開快點?」
到了醫院,蘇音被他推到外科診室。
值班的護士還記得江野的臉,瞅了眼他的傷口:「現在知道來縫合傷口了?」
「我縫個屁,」他說著混話,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的,捧著蘇音的手給護士看。
護士握著蘇音的手仔細看了兩眼,說道:「不是什麼大事,開點藥膏回去抹抹吧。」
食指和中指上有兩個水泡,護士拿了工具在幫她處理。
「有點疼,你忍著點啊,」護士低頭安慰。
蘇音乖巧地點點頭,閉上眼睛,兩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
護士挑破了一個水泡,又給工具消毒,準備處理最後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