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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早已在她皺眉的時候就轉過身,瀟灑地往操場上走,背對著她揮揮手,「待會我的演講別忘了聽。」
這恐怕是全校人最聚精會神聽的一次檢討,因為台上站著的人是江野。
蘇音上次發表演講是站在國旗下,但是新來的教導主任說,犯了錯的學生是沒有資格和國旗站在一起的,所以江野被安排在操場前的空地上。
他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那裡,迎著風從口袋裡掏出被攥成一團的檢討書,展開來緩慢地念著。
「我目無尊長,頂撞老師,屢次違反校規校紀,像我這種社會的敗類本來不應該留在學校里,感謝老師給我這個機會,讓我重新做人……」
他瞥了眼不遠處舉著相機的方棕雯,收回目光繼續念著剩下的言語更加令人難堪的檢討書。
方棕雯雙眼緊緊盯著相機,突然看到屏幕里的少年朝她露出一個嘲諷似的笑容。
方棕雯的心突突跳了兩下,面對一個半大的少年她竟然會有害怕的情緒。
不會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他馬上就不是江家最高貴的小少爺了!
直到江野慢悠悠地念完檢討,操場上依然靜謐得不像話,底下的學生個個神情呆滯地看著前面的江野。
直到校長象徵性地拍了拍手,人群里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蘇音迎著刺眼的陽光抬頭朝最前面看去。
明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人臉,蘇音卻覺得,江野在看著她。
三個年級的隊伍有序地慢慢立場,只有江野站在跑道邊沒有動,手裡的檢討出已經被他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蘇音忍不住走過去,可是快要靠近的時候又停下腳步。
江野笑容落寞地看著她,「挺有緣啊,我們算是一前一後地被人圍觀?」
只不過上一次她是以優秀學生代表的身份演講,而他,則是被釘在恥辱柱上的那一個。
就像此時他們明明離得那麼近,中間卻仿佛隔著一個銀河系的距離。
這就是天壤之別。
他和以前一樣笑容懶散,透著漠不關心的冷淡感。
蘇音卻鼻子一酸,眼裡噙著忍了好久的眼淚,啪嗒啪嗒,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支棱著腿的江野立馬急了,慌手慌腳地跑過來,一副想給她擦眼淚,又不敢抬手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笨手笨腳的狼狽。
蘇音伸手擦眼淚,眼淚卻越掉越凶。
「艹,丟人的又不是你,你哭什麼啊!」江野圍在她身邊急得轉了好幾圈,想吼她又怕嚇壞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為什麼要上台檢討?」
蘇音又說:「你在辦公室和方主任說的話,胡老師都和我說了。」
「什麼?」江野有些想不起來那天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讓她哭得這麼厲害。
蘇音揉了揉眼,想到剛剛在人群里聽到的議論聲,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江野活該,覺得他就像檢討書里說的那樣可惡。
可是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不是那張紙上描述的十惡不赦的壞蛋。
「江野,」北風很冷,吹得剛剛哭過的眼睛刺痛,但蘇音依舊堅定地看著眼前垮著肩膀的少年。
「為什麼你總是不承認,你不是那麼糟糕的人。」
江野愣住,精緻的桃花眼失神地看著眼前抽抽搭搭的小姑娘。
這是第一次,有人為他流眼淚,堅定地告訴他:江野,你其實並不糟糕。
胸口仿佛滋生了一株輕輕搖曳的小草,牢牢占據著空蕩蕩的心房。
江野忽然意識到,撇去偽裝的不在意,他其實一直在期待著有一個人能夠肯定他、相信他。
第37章 其實是他……
蘇音紅著眼睛回到宿舍, 被張雅雅看出了異樣,指著她的臉問怎麼這麼紅。
蘇音的皮膚對眼淚過敏,每次哭完之後臉上都會泛紅, 好幾天才能消退下去。
張雅雅從宿管阿姨的冰箱裡找了冰塊,讓蘇音拿著敷臉,她有些後怕地說:「幸好江野在全校面前做檢討了, 不然你可就麻煩了。」
蘇音捧著冰袋,眼神疑惑。
「蘇瑩啊!你忘了她和盧菲菲幹的好事?」說起這個張雅雅就氣不打一處來, 「學校里傳言你和江野談戀愛的消息, 就是他們兩鬧出來的, 最近她們和新來的教導主任走得很近呢。」
蘇音微垂著眼, 手裡的冰塊慢慢漸漸融化, 水漬滴落到了衣服上她也沒有察覺。
江野是為了她才和方主任對抗的?
張雅雅揉了把臉:「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了,咱們這個元旦怎麼過啊, 元旦晚會你們班有人報節目嗎?」
一中的習俗時每年會元旦會在大禮堂舉辦一次晚會,晚會的節目由高一到高二兩個年級的學生上報表演節目, 經過層層選拔之後組成晚會節目內容。
蘇音一怔,前段時間胡靜確實在班級里說過這件事, 每個班都要報至少一個節目以上, 胡靜私下找過她,希望她能參加晚會。
當時胡靜說:「我聽你的小姨說你很喜歡跳舞,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報名呢?」
是啊,既然喜歡, 為什麼不能為心底的熱愛勇敢一次呢。
蘇音填好了報名表,在辦公室門口逗留了好一會,最終下定決心交到了胡靜的桌子上。
今年的元旦晚會並沒有以往熱鬧,閆星月悄悄告訴蘇音全都是因為新來的教導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