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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曾想過的是,在他回國的這陣時間裡。
因為他逐漸而來的靠近,因為他目光隨時只能鎖定她一人,因為他像是以往那般承接在一起的關懷,她竟是緩緩地陷入到了銘牌為宋慕之的旋渦里。
比起從前的生澀懵懂,這一次,她好像能參透自己的心。
可宋慕之卻說兩人是哥哥妹妹的關係,原來他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他一直以來都以哥哥自居的身份對她好,從以往到現在……
那麼她寧願不要。
她不願承接這樣所謂的好,也不願這樣不清不白地接收來自這樣一位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的凝視。
甘蜜腦中不斷閃回過去以往直至現在,所有和他一起相處的畫面。
有時是他清如白雪的少年模樣,有時是他砥礪歸來,風骨自存的運籌帷幄。
哪怕輾轉幾年,時光白駒過隙,過去與當下的宋慕之,都無比確切地重合在了一起。
原本的思緒在瞬間仿佛被抽走。
甘蜜不願再多想,渾渾噩噩中,竟是很快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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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了。
甘蜜剛有所動作,竟是發現半掩著的門外——站了一溜的人。
像是在那兒已經觀察和等待了許久。
小姑娘揉了揉略微泛紅的眼皮,就這麼驚詫地望著站在門口的甘父甘母,以及四個哥哥。
「我就說肯定出了事。」梁音婉手掌抵在胸口,先前的第六感應驗,她此刻也莫名難受起來。
「爸爸…媽媽…哥哥……」
「寶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和我們說說?」
實屬是因為甘蜜這麼些年來都沒受過什麼委屈,以往也都是樂呵呵的樣子,很會自我排解。
曾幾何時像是今天這般嚇人?
家裡的小公主士氣突然低下,自然需要有旁人開導。
可等到每人輪番上陣,卻是誰都不管用。
甘鄞起雖是掌權甘氏的主擔,干坐了半天,卻不會哄人;甘鄞承說盡了好話,得不到反應,最終也只是輕柔地拂開妹妹泛著亂的髮絲;甘鄞合向來和甘蜜鬥嘴慣了,而現如今,看小姑娘懨懨卻又不和他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小模樣,這麼個風流浪子,竟是濕了眼眶。
甘鄞合很快被甘季庭趕走,帶著點兒妹妹都沒哭反倒他這個做哥哥的卻先哭了的嫌棄。
梁音婉緊跟著過來詢問,耐心地等著問著。
可甘蜜只堅持說自己沒事,順帶著讓他們不要管她,去做自己的事。
直至三哥甘鄞轉緩緩地轉動輪椅,來到甘蜜面前。
他語調不緊不慢,但望向妹妹的眼神帶著擔憂而來的關懷。
「甘甘,三哥之前腿不行的時候,比你這個時候還要誇張。」
甘鄞轉說的是他之前出車禍的事情。
這麼些年近乎成為甘家閉口不談的話題,卻是在此刻,復又被他親自提起。
「那時候我在房間裡靜坐了三天三夜,首先想到的是你們。」
「萬事皆難,世事也不盡如人意。」他說著,輕緩地笑了下,「但總歸身邊還有能抓住的東西,所以也不要想不開了。」
甘鄞轉說著看向甘父甘母,「爸,媽,留點時間給她吧,如果她想說,自然會和我們說,不想說的話,也就算了,我相信她能自己排解好,能自己想通,不用太擔心了。」
「……好。」
小姑娘原本將頭悶在被子裡,偶爾才應幾聲。
輪到這回,她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是啊。
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
除了向外的所有身份,她首先是她自己。
小姑娘盡力拋開仍是頻頻沖刷在她腦海里的那些遐思。
克制著自己不去反反覆覆地想。
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打開了微博。
晚些的時候,就像是甘鄞轉預料到的那般。
甘蜜的身影出現在了客廳里。
還一連吃了三大碗飯。
甘鄞合推掉了原本該有的酒局,眼下盯著自家妹妹的吃相,嘖嘖兩聲,「前幾天還說吃太多要減肥,這會兒又風捲殘雲?」
他語氣又恢復以往,甘季庭聽了就想來敲人,生怕甘蜜心情又不好。
結果被小姑娘的一個鬼臉給擋了回去。
「沒事的爸爸,我餓著呢,你讓我再喝碗湯!」
梁音婉見此,看向立了大功的甘鄞轉,驀地笑了。
她將視線探向甘蜜,沒再去多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提議道,「寶貝,反正你也請了工作日的假,明天剛好是周日你不需要實習,要不……我們提前一天去祠堂那兒?」
原本家裡定下的祠堂一行是從工作日開始,甘蜜確實請了假。
眼下提前去也不是壞事,就當是散散心。
剛好城北的李家公子這陣子去了那邊,對方一直在研究心理學,讓兩個年輕的小輩相處相處,交談交談,指不定還能多多開導自家女兒。
再者,異性相吸,說不定還能有意外的收穫。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但也喜歡和家人一起待著,當即舉雙手雙腳贊成,爽快地應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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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亞利桑那州。
深夜兩點,從酒店往外瞭望而去的景象仍是燈火星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