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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跟你的約定我還是食言了,說好的上一所高中。中考考了全市第一的遲硯,你會念哪所高中呢?不管去哪裡我都沒法去吧。
中考的時候我突然發起了高燒,被送去了醫院,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中考結束。
【6】自卑像可怕的藤蔓一點點將我纏繞
我最後還是上了高中,我媽果然厲害,花了點錢就把我塞進了本校的高中部。
開學的那天我興奮地在高中部後面的走道里來迴轉了好多圈。
因為我聽說你也在這裡。
因為我聽說你爸媽讓你轉學,你對他們放出豪言,一定會考出很好的成績,你怎麼都不願意轉學。
有傳言說你是因為一個女孩子捨不得走,為了留在這裡拼命學習。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跑過去問問你,但是真的見到了你,那些我想問的話,又忽然說不出來了。
你突然從一排欒樹後面走了出來,15歲的遲硯越發的好看,個子突然竄的比我高出了一個頭,眼睛明亮竟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風采。
原本的豪情壯志一瞬間全跑了光,我慌不擇路地想要逃,你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無從躲避。
「梁詩,你是不是躲著我?」,你望著我。
「沒有,我躲你幹嘛?」,我手忙腳亂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你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明明是想問你的,明明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最後我也不記得為什麼跟預想的不一樣。
15歲的遲硯也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自打那以後便真的再沒有找過我,像賭氣一樣,偶爾在學校看到也當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
漸漸地就有人開始議論我。
她們說高一三班那個瘦的跟猴子似的梁詩,總是考第一。她考第一有什麼用呢,長得不好看還很土,就她那樣兒還喜歡一班的遲硯呢。
她們說那個梁詩還是買分進來的。每次這個時候我都低著頭快速經過。
她們議論的最多的還有另一個梁詩,她們說那個梁詩很漂亮,又有氣質,她跟你在一個班,她跟你一樣是學霸,你們在整個高中部眼裡既是最佳搭檔也是最佳情侶。
16歲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氣質也不知道什麼是最佳情侶,我只知道自卑像可怕的藤蔓一點點將我纏繞。
那個夏天整個校園落滿了黃綠色的樟樹花,小小的碎碎的鋪在地上,像眼淚,鋪天蓋地。
【7】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足夠好,足夠配得上你
我的16歲是在一大堆資料書和試卷中度過的,為了證明我沒有後台我拼了命學習,拼了命每次都考第一。
漸漸地,那些言論便也停止了,再也沒有人說我是靠買分進來的,再也沒有人猜測我的後台是個多大的官兒。
可我依舊開心不起來。
那個時候我才突然醒悟,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別人的認同,我想要的一直就只有你的讚賞而已。
我只是想要證明我和你也能是最般配的一對。
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足夠好,足夠配得上你。
那一年我每天匆匆經過一排排樟樹來到一班門口偷偷往裡面看一眼,你坐在最後面,角落的位置,一瞬間讓我有種回到13歲的那個教室的錯覺。
但坐在你身邊的不再是我。
是梁詩,卻不是我。
我看到那個梁詩輕輕湊近在你耳邊說了什麼,你抬起頭來,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似是下了一夜的雪。
我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像只可悲的大老鼠從你眼皮子底下逃走。
和你分開後我唯一不變的習慣就是每天早晨去那棵樟樹下晨讀,我看到那棵樟樹就似看到了你。
等我看到你拿著書從一排欒樹中走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我四處環視了一下竟無處可供我藏身。
16歲的遲硯果然長成了一個好看的少年,你和那個梁詩並肩走過來的樣子完美到像是電影鏡頭。
你只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是那個梁詩停住了腳步,她看著我微微笑:「你就是三班那個第一名是不是?真厲害。」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怎麼厲害?你們是重點班的尖子生,每次考試的分數都比我足足高出一百多分。
與你們而言我簡直比螻蟻還螻蟻。
「她也叫梁詩,和你同名呢,真巧。」,你語氣中似帶著笑意,如果不是你看著另一個梁詩我險些以為你是在對我說話。
遲硯,你真是很過分,明明是我們先認識,你卻說我和她同名。
我嘴巴乾澀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8】他知道「望塵莫及」有著怎樣難以言喻的悲傷嗎?
17歲的我還是拼命的學習,每次模擬過後都拿著年級排名表一格一格地數著我們之間的距離。
每天做試卷做模擬題做到想吐,晚上熬夜到凌晨實在困到受不了就用筆尖戳自己,每天匆匆經過那一排茂盛的樟樹,甚至因為背英語單詞過馬路差點被車撞到。
即使我這樣努力也還是和你有著一大段的距離。
高考的那天學校里的欒樹花開得不管不顧,一夜之間滿地的落花,似是下了一夜金黃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