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頁
可如果只是一隻普通的貓的話, 它為什麼會那樣親近程子安,又為什麼會做出那些熟悉的舉動?難道只是因為身體留下來的本能?!
沒等楚翊想出個所以然來,程子安便已經回來了。
這房間雖然簡陋,但因著楚翊是女帝而侍衛都是男子的緣故,仍是在中間隔著一扇屏風的。程子安開了門之後,侍衛們便端著東西魚貫而入,將吃食和一應洗漱用具的端了進來,放到了桌子或者盆架等處,之後便又識趣的暫時退了出去。
程子安進來見著楚翊拎著黑貓也沒說什麼,只有些無奈的道:「阿楚,別和小黑玩了,你不是餓了嗎?快些起來,洗漱完了好用膳。」
楚翊最後看了黑貓一眼,終究心懷疑慮的把它放下了。
四肢落在床榻上,黑貓立刻抖了抖毛。雖然被提著後勁拎了好一會兒,但它也沒見有什麼不適的,見著程子安出現之後依然會往上湊,那鍥而不捨的模樣和楚翊當初簡直是一模一樣。
看著看著,莫名的,楚翊便相信黑貓這一切行為都出於身體殘留的本能和習慣了。因為哪怕是換了個靈魂想要假裝,大概也裝不出如此逼真的花痴樣吧?
楚翊看著黑貓那不住往程子安身邊湊的殷勤模樣,突然就有些想要捂臉——當年自己做貓的時候看不見,現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見了,突然間覺得她當初重生的時候一定是弄錯了身子,這模樣明明忠犬會比較合適!
當然,會這樣想的楚翊是自覺忽視了她那經常性傲嬌的性子……
「阿楚,你在想些什麼?怎的又走神了?」程子安走到楚翊面前,抬手輕輕拍了拍楚翊的肩膀,目光中帶著明顯的關切。也不知怎的,她發現楚翊這回醒來就總喜歡走神,仿佛心事重重。
楚翊猛然回神,看著程子安眨了眨眼睛,又瞥了一眼再次竄到了程子安懷裡的黑貓,突然間就張開了雙手衝程子安道:「子安,抱我起來。」
程子安聞言,目光中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就順從的把黑貓往床上一放,然後俯身將楚翊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然後黑貓就炸毛了……
****************************************************************************
楚翊並沒有受傷,至少身體上是如此。隨行的太醫在楚翊甦醒後又來了一次會診,得到的結果仍舊是:陛下龍體安康,並無不妥。
不說程子安了,就連楚翊身邊那些侍衛們看著太醫的目光中都帶著些懷疑。他們能伴在帝王身側,自然不會是尋常的侍衛,都是楚翊當初在麟趾殿的舊屬,也是她第一匹收服的人馬。楚翊幾次昏睡不醒他們都是知道的,於是此刻聽了太醫們的話,他們的臉上就差寫著「庸醫」兩個字了!
太醫們很委屈,可這委屈顯然無處述說。好在楚翊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不說身體康健無病無痛,就連她偷偷讓程子安在她熟睡後喚醒她,也成功的被喚醒了。
於是放下一樁心事的楚翊也不再耽擱,醒來後的第二天一早,御駕再次啟程,繼續踏上回京之路。
此地距離京城不遠不近,行程已是過半,程子安之前帶著援軍疾馳而來只用了不足七日,這還是在她一路派遣精銳斥候查探叛軍行跡耽誤了些時日。不過如果是以楚翊鑾駕那讓人憂心的速度前行的話,估摸著恐怕至少要走上十餘日了。
當日楚翊的車駕被毀,如今再要上路,自然是找不到符合帝王身份的車馬了,不過隨行的官員還是迅速的尋了輛寬敞舒適的馬車來,讓皇帝陛下不至於受了委屈。
如今,這輛比原本鑾駕小了一倍有餘的馬車裡只有程子安和楚翊兩人。楚翊依舊懶散的窩在一張軟塌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給醒著的黑貓擼毛——雖然沒有對程子安那樣執著,但黑貓對於楚翊顯然還是親近的,擼擼毛也就不會一直想著往程子安身邊湊了。
「子安,你怎麼會帶兵過來?」醒來之後因著種種是由,楚翊還沒來得及問這個。
程子安就坐在楚翊對面的凳子上,肩背習慣性的挺得筆直,並沒有楚翊那樣閒適放鬆。她的目光落在了楚翊給黑貓擼毛的手上。她的手白皙細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出來的,與黑貓那油光水亮的黑色皮毛放在一處,便更是對比鮮明,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聽了楚翊的話,程子安立時回神,她想了想,便答道:「是李霖,他覺得京中氣氛有異,便與我說了。之後我去尋了太傅,太傅說京中安穩,我便怕諸王又將主意打到你身上。至於這些兵馬……」她取出了那塊龍紋玉,對著楚翊坦然道:「我動用了程家的關係,又用了你的玉佩。」
說實話,私自調兵並不算小事,別說兩人如今還沒怎樣,就算程子安真做了皇夫,觸動兵權也算是觸碰到了帝王的底線。君不見前任女帝景平帝,便是因為皇夫私自插手軍權,怒而將之賜死的。
有這樣的前車之鑑,再加上程子安本就是將門出身,與軍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便更該避嫌。可她就是如此坦然的說出了所有的事,沒有過多的贅訴,也不居功,說完之後便只靜靜地看著楚翊,等著她可能震怒,可能不悅,也可能壓根無所謂的反應。
程子安猜對了,楚翊心裡真是覺得無所謂的。雖有那樣的先例在,可景平帝的皇夫野心勃勃,最終被賜死的結局可謂是咎由自取。她家子安少年可純良得緊,一心都是忠君愛國呢,別說兩人如今關係親密,便是沒有這一層緣由,她調兵來營救自己,難道自己還會怪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