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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翊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景林宮是什麼地方。那是老皇帝的後宮,宮殿距離龍騰殿不算很遠,景林宮的齊妃曾經育有皇子,可惜那位皇子還沒能入玉碟就夭折了。不過即便如此,老皇帝對她也是榮寵有加,否則不會賜居景林宮這樣離龍騰殿很近的宮殿。
景林宮突然生亂是楚翊始料未及的,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去注意過老皇帝的後宮,一時之間也想不起齊妃與這場叛亂有什麼關係。她遲疑了一下,問那管事太監:「我記得宮裡是有貴妃的吧?」
老皇帝的原配皇后是太子的母親,不過在生太子時難產去世了,之後老皇帝也不知何故,一直沒有再冊封過皇后。楚翊從來沒有和老皇帝的後宮打過交道,即便是在老皇帝駕崩之後,她也只是在冊封太妃們的聖旨上蓋了個戳,如今隱約記得似乎是有位貴妃,在老皇帝在時處理後宮事宜的。
聽到楚翊這般問,不止那管事太監,周圍的宮人侍衛們都忍不住回頭看了楚翊一眼,表情很是古怪。還是那管事太監最先回過神來,他抬頭看了楚翊一眼,小心翼翼的回道:「回殿下,後宮的事宜一直由薛貴妃處理,宮宴時她一直是坐在陛下身邊的……」
楚翊才不去管宮宴時的事情呢,她眉梢一揚,便吩咐道:「去請薛貴妃,她既然掌管後宮,此時便由她去景林宮坐鎮,別讓後宮真亂起來。」
那管事太監應了一聲,又匆匆的離開了。楚翊想了想,又吩咐身邊的侍衛道:「你去傳話,讓守衛龍騰殿的御林軍和羽林衛們都警醒些,別讓人趁亂鑽了空子。本宮要這裡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若是有人有意作亂,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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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一路廝殺到太子身邊時,幾乎快要力竭。也虧得太子殿下眼神兒好,及時發現了程子安,之後才沒讓她再和自己人打起來。
「你怎的來這裡了?阿翊那裡可是出了什麼事?!」等到侍衛們放了渾身是血的程子安過來,太子殿下也顧不得對方那一身血污了,忙上前一步拉住了程子安的胳膊問道。
程子安忙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放心,殿下無事,她只是不放心您,所以讓臣過來看看,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說完這話,程子安終於有空伸手抹了把臉,可惜她一路殺來,手上早已經沾滿了血跡,這一抹之後,臉上卻是更髒了,而空閒下來之後聞到的血腥味兒也讓她幾欲作嘔。
「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太子聞言略微寬心,他此刻也已經持劍在手,偶爾遇到一兩個從城樓下爬上來,或者被侍衛們不慎放過來的叛軍,都是親手斬殺的。杏黃色的袍服不再纖塵不染,衣袖和前襟都沾染了些血跡,但哪怕染了血,也遠不如程子安看著狼狽。
程子安點點頭,主動上前將太子殿下護衛在了身後,見著暫時還沒有人突破侍衛們的封鎖殺過來,便是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一路她也不知砍殺了多少個敵人,這會兒卻是連握刀的手都有些脫力的抖了。
戰事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城樓上和宮門下處處都是屍體。
「將士們,沖啊!富貴榮華,在此一役!」城樓下有人高聲呼喊著。
程子安聽著這聲音似是之前與太子喊話的那個,便移步湊到了城牆的垛口往下張望,卻見那喊話之人穿著一身黑色鎧甲,正舉劍遙指城樓。
「阿翊說你箭法不錯,你可有把握射下他?」太子不知何時也跟著程子安走了過來,他那身杏黃袍服實在顯眼,剛出現在城樓邊上,下面的人似乎便看見了,緊跟著便是一陣箭雨飛來。
程子安嚇得連忙拽著太子蹲下了身,把人仔細的護著,待到這陣箭雨過去之後,她才有冒頭往下看了一眼。那穿著黑色鎧甲的人年紀不輕,約莫便是趙王親自壓陣,他見著城樓上的人只是一味的守城,便是站在陣前鼓舞士氣,距離城樓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
目測一番,程子安估摸著雙方之間大約有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她這幾年勤練箭法,但平日裡最多可以射一百二十步,再遠些,準頭就差了。只是站在高處往下射,卻又有些便宜可占,所以她對太子道:「他站得有些遠,但可以一試。」
太子殿下二話沒說,便讓人遞了副弓箭上來。
程子安接過之後略拉了拉弓弦,隨即抽出一支箭來輕輕地搭在了弓上。她又走到了城樓邊,躲在垛口後又看過幾眼之後,便突然張弓搭箭衝著下方一箭射去。
這一箭去得很快,從程子安閃身出來到張弓搭箭,再到一箭射出,幾乎只是在眨眼間便完成了。因為這樣的冷箭只能是在人毫無防備時才能奏效,否者趙王只需調幾個盾牌手來圍住自己,那麼即便程子安的箭法再如何的高明,也不可能再射中他。
城樓上正是混戰,吵嚷不休。程子安這一箭射出,太子也不知道她射中沒有,因著心中有些期盼,便忍不住往垛口邊走。他剛才靠近就引來了一陣箭雨,這會兒侍衛們是再不敢讓他冒險,便有人先跑去垛口看了一眼,隨即喜道:「射中了,中了肩膀!」
趙王到底離得遠,能射中已是不易。
太子一聽,再顧不得其他,連忙湊到了垛口往下看。果然見著剛還騎在馬背上威風八面的趙王已經倒在了地上,一群人正圍著他,宮門外原本壓陣的那些兵馬也有了亂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