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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王果然沒有說錯,就算只是長相,她與他也很像呢……
程子安強撐著看了來人幾眼,便放鬆了心神,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並不是因為眼前這人的出現而放下心來,而是因為真的支撐不住了。背上的傷口大量失血,體力和體溫都隨之迅速流失,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又很沉重,這樣的感覺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或許她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程子安這樣想著。
雖然程潛出現了,但程子安並不信任他,她也從不將希望寄託於並不信任的人身上。她努力的睜眼看清他,也只是想知道自己這一生所為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她看到了程潛,心裡沒有喜悅,沒有期盼,沒有孺慕,也沒有怨恨,竟是一片平靜……
看到了,也就這樣了,不值得期盼也沒什麼好怨恨的。
程子安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心想著不知道還有沒有再睜開眼的機會。然後在下一刻,她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程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程子安的心底似乎終於升起了些不甘來——不甘心自己為之付出了一生的父親,竟然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心頭湧起了莫名的情緒,程子安聲音沙啞的開口,鄭重其事:「程捷,我叫程捷!」
程潛的腳步幾不可察的一頓,又大步邁開,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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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那個防心重的少年
程家人剛正堅毅, 卻沒有一個是心硬如鐵的, 程子安如此, 程潛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只憑著那張臉,只因著那個名字, 程潛便將剛剛刺殺了燕軍主帥的程子安帶走了。有人慾言又止, 卻沒有人上前阻攔, 因為他是燕軍的副帥!之前或許不少人還輕視與他,但在主帥廣平王身受重傷生死未卜的節骨眼上, 卻沒人敢冒險得罪他。畢竟如果廣平王身死, 那麼接掌軍隊的便會是他。
程潛沒有帶程子安去醫帳,因為廣平王正在那裡接受救治, 不說軍醫肯定都被分派過去救治主帥了,他此刻就堂而皇之的將刺殺之人帶去療傷,也不過是徒惹憎恨罷了。
程子安發現程潛有心相救之後,就強撐著再沒敢閉眼。她的神經繃得緊緊地, 並沒有因為身邊這個人是程潛就放鬆絲毫——她沒有錯過燕國那些人對於程潛的稱呼,她也從不信任第一次接觸的人, 她的秘密哪怕是面對著程潛這個父親, 也不能輕易暴露!
程潛自然發現了程子安的防備, 這種防備在他將程子安帶回自己的營帳,翻找出傷藥要為她療傷時達到了頂點。程子安看著他的目光很平淡,但那平淡之下隱藏的警惕卻瞞不過程潛的眼睛,仿佛他拿著的並不是替她止血療傷的傷藥,而是害人性命的□□!
不可否認, 程潛有一瞬間的受傷。哪怕這個孩子他今日才第一次見到,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在十八年前,大夫第一次對他說出他的妻子有孕,他將要做父親開始,他就對他充滿了期盼。可惜世事弄人,父子兩人的相見晚了足足十七年,而且還是以這樣敵對的身份相見……
程潛拿著那瓶傷藥淡淡開口:「這是燕國皇室的秘藥,止血生肌。」我總不會害你。
從相見開始,程潛的態度就似有些冷淡,可他卻一言不發就把刺殺了燕軍主帥的程子安救走了。現在他看著依舊冷淡,說話時也是冷聲冷語,但那拿著傷藥解釋的模樣,本就透著關切。
程子安並非愚頑之人,也不是看不懂程潛的關心,但她聞言卻只是略微垂了垂眸,說道:「你把藥留下吧,我自己來就好。」
程潛再是冷清的性子,聽到這話都差點兒氣笑了:「半條命都沒了,對自己親爹還這般防備!你倒做給我看看,你這模樣,是怎麼往自己後背上上藥療傷的?!」
說著這話,程潛心頭那難得生起的溫情也都退散了。程家行伍出身,以武傳家,對於孩子從不嬌養,尤其是兒子,管教起來更是毫不留情。程潛當年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所以他對於自己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太過客氣。
他懶得再廢話,上前兩步就把程子安一把按趴在了床上,然後一手壓著她,一手將程子安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了,拿著藥膏就往程子安那還在冒血的傷口上倒。
那藥的確是好藥,幾乎剛倒在傷口上,程子安便感覺到了背上一陣清涼,火辣辣的疼痛感消退了不少。可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地方,面對著這樣一個人,程子安卻不得不掙扎……
程潛不言不語的一力鎮壓了下來,眼看著剛剛有了止血趨勢的傷口因為程子安的掙扎再次破裂出血,他也什麼都沒說,只是又給傷口上倒了一層藥膏,將血暫時又給止住了。
受傷的人渾身疲軟乏力,就算掙扎也是有限的。程潛只是用一隻手壓著她,可是程子安掙扎了半晌,除了讓自己氣喘無力之外,並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她閉了閉眼,暫時放棄了,畢竟冬□□服穿得厚實,程潛剛才撕她衣服上藥都沒發現什麼,暫時應該是無礙的吧?
程子安堅持暴力不合作,程潛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了過去,就連療傷上藥也只是騰出了一隻手隨意而為,一時間倒真沒發現什麼。此時見著她不掙扎了,他便鬆開了壓制的手,順手還在程子安的頭上輕拍了一記,仿佛在說:小子,還挺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