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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對面,幾個藩王此時倒都沒走。昌平王看著她醉酒的模樣眼中嘴角儘是冷笑,而越王看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些……輕蔑?
一瞥之後便收回了目光,楚翊似乎什麼也沒看到。她站了稍許,感覺那真暈眩感退去,這才理了理衣服,衝著對面的幾位王叔遙遙行了一禮,然後泰然自若的轉身離去。
楚翊並不貪杯,除了宴會平日裡也不會喝酒,這醉酒暈乎的感覺對她來說雖不是第一次,卻仍舊有些新鮮。於是也沒有讓人準備轎輦,楚翊就邁著有些發飄的腳步往麟趾殿走去。左右身後跟著一群人,她也不擔心自己喝暈了走錯地方,或者再遇到什麼危險。
等到楚翊暈暈乎乎的走回麟趾殿的時候,銀盤似得月亮早已經掛在了天邊。
醉酒的楚翊本該回寢殿睡覺的,按照她往日裡的作息,這會兒也確實到了該就寢的時候。然而人都要走到寢殿門口了,她腳步一轉,還是往棲雲軒走了去。
程子安沒在房間裡靜養,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近來也重新將習武的事情撿了起來。又因著之前傷在了幾個刺客手中,耿耿於懷之下練武越發的拼命。
楚翊走到程子安的小院前便將人全部揮退了,然後自己邁著有些凌亂的步子往裡走。
這些雜亂的腳步聲自然早就被程子安聽見了,她將一式槍法練完,便收了手,卻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酒鬼走了進來。
眉頭微蹙,程子安放下□□迎了上去:「殿下,你這是……」
說話間,她已經注意到楚翊今日的衣飾不同。
楚翊的思維還算清晰,她抬了抬手示意程子安扶她,等人伸手來扶之後,她便順勢靠在了對方的懷裡:「今日的登基大典,皇兄讓我同去了,折騰了一天,現在才剛從宮宴上回來。」
程子安受了傷本是該在傷勢穩定後就回家去休養的,但楚翊捨不得,於是想方設法的把人留下了。而把人留下之後她自然也不會放任不管,於是哪怕再忙碌,她每日也會抽出時間過來看看。
今天她沒有來,程子安一直在院中練武也未必沒有等她的意思。不過聽了楚翊的話,程子安卻是有些發怔,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殿下既是醉酒,便該回去早些休息的。」
楚翊抬頭,看著程子安俊秀的側臉,有些含糊的笑道:「今日佳期,不想就這樣辜負了,所以特來棲雲軒尋你一同賞月看美人。」
程子安聞言,向來冷肅的臉上便多了兩分笑意,她向空無一人的四周一瞥,難得打趣道:「看美人……殿下是在說自己嗎?」
自然不是,美人明明是你!
不過程子安既然這般說了,楚翊便配合的一揚眉道:「怎麼?我不美嗎?」
廊下的燈光映照在楚翊清秀的臉上,剛及笄的少女明眸皓齒,眉眼含笑,正是最美的時候。再加上她今日醉酒,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紅,一雙美眸如含春水,柔柔望來,即便是鐵石心腸也忍不住要動容,更何況是一個本就對她傾心的人。
程子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幾拍,心動的感覺從來不曾這般清晰過。
懷裡抱著楚翊柔軟的身軀,四目相對的瞬間,程子安仿佛被蠱惑了,不自覺的回道:「很美。」
楚翊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綻開,她微微揚頭,在程子安的臉上落下一吻,笑道:「真乖!」
程子安白皙俊朗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尷尬。
☆、第128章 那個要出宮的少年
今夜月色依舊,面前這人也依舊不靠譜的喜歡調戲人,然而程子安看著有些醉眼朦朧的楚翊,心裡卻平添了幾分傷感。
將人扶到石桌邊坐好,又倒上一杯茶遞過去,程子安思量片刻,還是問出了口:「殿下,你是要參政了嗎?」
帶著醉意的楚翊有些懶洋洋的,接過程子安遞來的茶水之後倒是一飲而盡。她放下空了的茶杯,一手撐著下巴怔怔的看著對方,仿佛今晚真是為了來看美人的。直到程子安提著茶壺替她續了茶,這才輕輕點了點頭道:「是,今日聖旨便已經下了。」
程子安便再次沉默了下去。
楚翊參政的事朝中大臣們雖然覺得突然和不可置信,但對於程子安李霖這些人來說,卻並不是什麼秘密——楚昭教導她處理政務已非一朝一夕,楚翊本身所學也都是文韜武略,這些本不是一個深宮公主該學的東西。所以從先帝將人從冷宮裡接出來開始,其實一切本已註定。
「所以說,殿下已經不需要伴讀了吧。」程子安有些悵然。
楚翊磨蹭著杯沿的手指頓時一僵,繼而憤憤抬眸,任性的開口道:「誰說我不需要的?!你既做了本宮的伴讀,這一輩子便都是本宮的人了,別想跑!」
按照楚國的慣例,參政的皇子會去各處歷練,因此不必再去上書房讀書。他們的伴讀也會在這時候離宮,然後憑著各自的人脈本事正式出仕,以便將來成為皇子們絕佳的助力。
楚翊雖是皇女,但她之前的一切教導安排都是與皇子相同的,想必在這方面也不會例外。或許更因為她是皇女,隨著年歲漸長,身為男子的伴讀便更不適宜留在她的寢宮裡了。
這道理兩人都懂,不管程子安真實身份如何,在外人眼裡她畢竟是男子。楚國的民風雖算開放,不講究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但十七歲的少年與已經及笄的女子,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再湊在一處了。哪怕沒有參政這回事,程子安和李霖也不可能再在宮中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