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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霖一路上欲言又止,程子安也肅著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從這兩人的臉色上看,這趟出去,大抵都不算太過愉快。
楚翊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了兩人,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卻沒有解釋什麼。剛行到東宮,她便道:「我要去重華殿看看皇兄,你們先回棲雲軒去吧。」
程子安和李霖聞言都是一怔,往日裡楚翊去重華殿探望太子,若是他們當時恰好在場,是從未被刻意打發走過的。怎的今日出去一趟,便什麼都不同了呢?
可是無論兩人心裡怎麼想,聽了楚翊的話也只能恭敬的應下,然後一行人分道揚鑣。李霖和程子安兩人獨自向著麟趾殿的方向走,楚翊帶著一群人往重華殿那邊去。
在回去棲雲軒的路上,李霖滿臉擔憂,忍不住再次碎碎念:「子安啊,你說殿下是怎麼想的?變卦變得快就算了,不過是出去遊玩了一回,她竟然還要跑去和太子說!講真,前兩天我們還陪她一起出去過呢,玩得那麼開心,我都領著她去你家了……」
程子安覺得,自己的心浮氣躁都是被李霖給念叨出來的。她不想再聽他多言,更懶得再搭理他,於是一拂衣袖,腳下頓時加快了許多,只片刻便把人遠遠地丟在了後面。
李霖說著說著發現身邊沒人了,一抬頭終於看見程子安已經走得遠了,於是連忙邁開步子去追:「哎,子安,你怎麼走這麼快啊,等等我啊!」
另一邊,楚翊帶著出宮時隨行的那些人便直接去了重華殿,剛一踏進重華殿的大門,便正巧見著太子殿下正要出去。後者見到他們身上的打扮便是一愣,隨即皺眉問道:「阿翊又帶著人出宮去了?」
端午前楚翊來告假,太子殿下便給了她一塊可以自由出入宮門的令牌,事後他遇刺受傷也沒想起來收回。卻不料就這樣短短几日,楚翊便又出宮去溜達了一回,他心裡頓時有些擔心自己這位皇妹會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成天想著往外跑以至於荒廢學業玩物喪志。
楚翊一眼看就出了太子殿下的擔心,左右是在重華殿裡,她也沒有更多的避諱,當下便上前幾步抱住了太子的手臂,笑道:「皇兄不必擔心,宮外雖然繁華熱鬧,但我知道自己的根基在什麼地方。」
太子聞言頓時緩和了臉色,再見著楚翊這一副小女兒的姿態模樣,便又露出了如往日一般的溫和笑容:「你心中有底便好。那今日這一趟出去,又是為了什麼?」
楚翊眨了眨眼睛,卻沒有離開回答,反倒是開口問道:「皇兄這是要出去?可有什麼要緊事?」
太子也沒有在意,只是從袖筒里掏出一封奏摺來,隨意的遞與了楚翊,說道:「倒也不是十分緊急,只是淮河的水位又漲了,蘄州那邊上了奏摺請戶部撥款加固河堤。」他說完頓了頓,又道:「淮河的河堤年年都在加固,可真遇上水患又像紙糊的一般,天知道這錢都去哪兒了!」
提起正事,太子也收起了臉上的溫和淺笑,眉頭微蹙的樣子顯然很是不悅。
楚翊沒接那奏摺,不過關於淮河修堤和水患的事情她也清楚的,因為直到她登基之後,這樣年年要錢修堤的事情也沒有停止。若是太子有心去管,恐怕也是不易,起碼得先派個信得過又有本事的人,先去那邊探查一番,之後才能再做打算。不過這事倒真是急不得。
「皇兄的身子尚未痊癒,這事兒就先別操心了。」楚翊一手壓下了那封奏摺,又道:「皇兄之前不是還問我出宮為什麼出宮嗎?其實是燕國的使者李俊邀我出宮同游的。」
太子殿下聞言頓時又皺了眉,當日晚宴他便與楚翊說過燕國不安好心,可見他對於燕國是半分好感也無的。此時一聽見自家妹妹居然被燕國的皇子約出去了,心頭頓時一沉,怕她不知世事被人騙了去,當即便道:「此人心思叵測,他約你出宮去做些什麼?」
楚翊卻挽著太子的胳膊,帶著他往最近的偏殿走:「既然皇兄不急,那麼我們去大殿裡說吧。」
太子殿下沒有拒絕,跟著楚翊一路走進了偏殿,之後又在楚翊的暗示下,把偏殿裡侍候的宮人們都打發了出去。等到屋子裡只有這兄妹二人了,他才開口問道:「阿翊是有什麼事想對我說嗎?」
楚翊讓太子在椅子上坐了,自己又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擺出一副將要長談的模樣,這才開口道:「李俊這兩日去過我那麟趾殿幾回,甚至陪著我去校場練過騎射,我今日本是拒絕不過才與他出宮的。」她說著看了太子一眼,又道:「他打的什麼主意,皇兄應當猜到了吧。」
太子的臉色果然不大好看,正要發怒,卻又被楚翊給安撫了下來:「皇兄不必著急,他打的算盤你我都看得清楚,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更何況父皇也不會坐視不理。」
老皇帝就兩個皇嗣,太子的身體還時好時壞的,他既然把楚翊從冷宮裡翻了出來,又費心的安排人教導她學文習武,自然不是準備拿她來和親的。
太子聞言面色稍緩,又似責怪的對楚翊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思,敷衍過去便是,何必搭理他。若他當真糾纏得緊,便儘管來皇兄這裡,我替你打發了便是。」
楚翊頓時就笑了,不過笑過之後,她還是肅容道:「此事暫且不提,今日我來尋皇兄,卻是有正事要說的。」她說完頓了頓,看著太子問道:「皇兄覺得,李俊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