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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不是醋,但那杯中之物也不是酒。楚翊的酒杯里裝著的只是一杯水,帶著淡淡的甜味兒,卻輕易的就將口腔中附著的那股濃烈的酸壓了下去。
楚翊看著程子安俊美的側臉,忍不住道:「真想明天就成親,然後把你關在宮裡,只讓我一個人看。」
程子安剛因為驅散口中酸味兒舒展了眉眼,聞言頓時大為尷尬。因為這一次楚翊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雖然因為喜宴喧鬧傳不出去,但同桌之人大抵還是能聽見一些的。
果然,下一刻程子安便感覺幾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儘是同桌那些大人物的。有些是探究,有些是鄙夷,有些甚至是憤慨,除了鄒太傅之外,似乎都不存什麼善意。
這並不奇怪,便是程子安本人也清楚是為了什麼,不說她做皇夫擋了許多人的通天之途,就只看之前和此刻陛下對她的看重,也讓很多人看不順眼了——帝王可以多情,也可以無情,但最忌專情,而楚翊對於她,似乎太過執著和用心了。
因為楚翊的一句話,周遭的氣氛一下子古怪了起來,好在這時候李霖那一撥人終於從新房出來了。
身為新郎,李霖免不了要被灌酒,除了自家兄弟外,男伴的作用也在這一刻發揮了出來,他們要出面幫李霖擋酒。
在這群男伴中,程子安與李霖關係是最好的,這種時候她自然不好退避。因此在與楚翊說過一聲之後,她又抬手衝著同桌眾人施了一禮,然後便匆匆向著李霖那邊去了。
程子安一走,眾人便都收回了目光,只這時楚翊卻終於有時間理會旁人了。她的目光從同桌之人臉上掃過,冷冷的,帶著一股迫人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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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程府說一聲,子安朕帶回宮了。」楚翊堅守到了喜宴的最後,收穫了被灌醉的少年一枚。
安義應了一聲,連忙沖身旁跟著的侍衛吩咐了兩句,便要上前來接手酒醉的人。
楚翊卻擺了擺手,半點兒也沒讓旁人插手的意思,親自將醉伏在桌上的程子安扶了起來。好在此刻喜宴已是散了,並沒有多少人看見這一幕,否則能驚掉多少眼珠子就不說了,只怕第二天御史的奏摺就能再次出現在楚翊的御案上。
程子安到底是女子,就算她常年習武筋骨結實,也並不算重。楚翊親自扶著程子安離開,不敢讓旁人接手,能在宮裡活下來的都是人精,說不得就從程子安那過於單薄柔軟的身子發現些什麼。她雖不在意悠悠之口,可在成婚之前,楚翊顯然還是不想節外生枝的。
其實楚翊並沒有扶程子安走幾步,安義很快便找李家借了張躺椅,直接把人抬上了外面的御攆,然後一路順遂的把人抬進了皇宮。
不說程夫人在家得到信兒後滿心的複雜,楚翊趁機把人弄回了宮,還是覺得不虛此行的。
程子安被安排在了龍騰殿的寢殿裡,楚翊親自替她擦洗了一番。等到洗漱後將宮人都打發走了,她才伸出根手指戳著程子安的俊臉,有些不滿道:「居然喝成這樣,你什麼時候這般肆無忌憚了?!」
為著保護身份的秘密,程子安從來自持,酒水這類迷人心智的東西她向來很少碰。今日雖然是替李霖擋酒,但若是楚翊不在,她也斷然不敢放肆的喝到醉倒的。
楚翊嘀咕著抱怨了一句,然後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戳臉的手指,她抬眸,對上了一雙暖棕色的眸子。
程子安的眼睛很亮,雖不復素日的清明,卻也沒有迷濛到毫無意識。
楚翊眨了眨眼睛,笑了:「子安,你裝醉啊?」
程子安鬆了手,手掌順勢擋住了眼睛,看著有些精神不濟的模樣:「唔……沒有,我真醉了,李霖的人緣太好,敬酒的人太多了。」
能這般條理清晰的說話,自然還是沒醉的,至少沒有醉得糊塗。
楚翊先前那一點點的小不滿頓時退去,她翻身爬上了床,側身躺在程子安的身邊。許是在燕陽城時早已經習慣了這人身上的氣息,也習慣了同床共枕,楚翊的靠近並沒有引起程子安的不適,反倒是習慣性的把人攬進了懷裡抱著,心裡同時湧上了一股淡淡的滿足。
程子安確實還沒醉得糊塗,但也確實替李霖擋了許多酒。今晚灌酒的人太多了,李霖到了後面見人就躲,可苦了他們這些幫忙擋酒的,一個兩個都喝趴下了,若不是程子安及時趴桌上裝醉了,只怕也得給人灌翻。說來或許李霖這個正主都沒他們這些擋酒的喝得多。
酒喝多了自然昏昏欲睡,程子安抱著楚翊,沒一會兒便生出了睡意,即便感覺到懷中的人似乎並沒有老實休息的意思,她也覺得眼皮黏糊著有些睜不開。
然後沒一會兒,有濕熱的吻落在了她的臉上,從臉頰,到額頭,再到鼻尖,到唇瓣……
有些癢,有些擾人清夢,但並不讓人討厭,所以程子安也並沒有推拒。
醉酒後的程子安與往日很是不同,她白皙的臉頰染上了紅暈,向來清明的眼睛半闔半閉,那雙暖棕色的眸子隱藏在長長的睫毛下,看得並不真切。楚翊想了想,抬手解開了程子安束起的長髮,然後用手指將她的髮絲梳理一番……
髮絲輕垂在臉側,此時的程子安哪裡還有平日的冷肅,就連那引人側目的英氣俊朗也稍減了幾分,反倒添了幾分獨屬於女子的柔和。這樣的程子安如果走出去,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再將她錯認成男子,不過這樣的程子安楚翊也並不準備讓其他人看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