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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色已經漸漸地恢復了些血色,但重傷之後傷了的元氣卻不是這短短時日裡能夠將養起來的,因此誰都能看出她之前確實是受了不輕的傷,更何況她跟隨楚翊出現的時候還拄著拐,便也真正的應了楚翊之前對此的說辭——她刺殺燕軍主帥後受傷了,在休養。
原本夜襲敵營刺殺了敵軍主帥這種事,算得上是莫大的功勳,在軍中定是人人都要稱上一句英雄的。然而程潛的出現卻讓事情變得不那麼簡單了,北州軍中的將領將程子安的身世透漏了出去,如今軍中人人都知道她刺殺了燕軍主帥,也人人都知道新任的主帥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如今軍中對於程子安的態度基本分為兩派,兩極分化極為嚴重。軍中尚武,一些人覺得她領軍襲營刺殺敵軍主帥得手,是個勇武過人的英雄。而另一些人則覺得她是敵軍主帥的兒子,並不值得信賴,更因為程潛投敵叛國的緣故,對她多有偏見。
半個月的時間,這些話題本來已經漸漸地平息下來了,然而當程子安再次出現在人前,這些流言便又不可抑制的被提及。就連與程子安走在一處的楚翊也發現了眾人投注而來的目光,更看到不少人遠遠地看著這邊竊竊私語。
所幸,皇帝是特權階級,楚翊一聲令下,那些目光和話音便都消失不見了。不過楚翊還是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程子安,雖然答應過不放在心上,但少年的驕傲其實並不比她少。
程子安倒是一臉坦然,在楚翊看過來時眉眼輕鬆:「他們說的,其實並沒有什麼錯。」
程潛投敵了是事實,程潛做了敵軍主帥也是事實,程潛是她父親這件事更是事實。只不過她不會像很多人揣測的那般,因為有了一個在敵國位高權重的父親,就背叛楚國投靠過去。
楚翊並不喜歡程潛,聞言忍不住蹙了蹙眉說道:「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的出現卻只會帶累你。」
程子安倒是想得明白,搖搖頭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為他做過什麼。他的出現固然讓我遭受了眾人的質疑,但他如果不出現,那我現在恐怕就已經埋骨他鄉了。」
楚翊聞言一時語塞,倒是找不到辯駁的話來,最終也只能道:「他總歸是辜負了你。」
程子安聞言不在多說。這半個多月的光景足夠她想明白很多,再看待如今的程潛也能客觀不少,但有些東西不是想明白就能釋然的,至少她是做不到釋然和原諒。
腿上有傷的程子安走得並不快,楚翊最近也習慣了將就她的速度,但說話間兩人也已經到了主帳。
主帳里的人還是那些,不過他們再看到程子安跟在楚翊身後進來,神色間便都有了些許的變化。只是這些人到底不是外面那些八卦又嘴碎的士卒,因此都沒說什麼,只將心思好好的藏了起來。
一番見禮過後,楚翊讓自己的侍衛搬了張椅子放到了主帳一角,然後讓程子安坐在了那裡——她的品階到底不夠,諸將議事時自然沒有她的一席之地,楚翊甚至也不好讓人把椅子放在自己身邊。
眾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楚翊對於程子安的信重,並沒有因為程潛的事改變絲毫。上位者的態度往往能決定很多事情,更何況楚翊還是一國之君,於是再看程子安時,心中便又要多幾分思量了。
當然,今日楚翊來軍營並不是為了帶著程子安出來溜達一圈兒露個臉的,因此她很快開口道:「燕國之前傳消息來說今日派遣使者入城,人可到了?」
祁陽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因為無論是燕國要議和,還是楚翊對程子安的態度,他都早知道了。這時候聽了楚翊的問話便是回道:「陛下,人已經到了,正在外等候傳召。」
有程子安之前帶來的消息,雖然派去燕國查探的人尚未傳回消息,但楚翊心裡也有了底,便不廢話耽擱:「既如此,便傳他進來吧。」
不多時,燕國的使者便進了主帳。
那是一個有些清瘦的中年人,相貌堂堂,留著幾縷長須。雖然面對著楚國的女帝,他的臉上卻猶帶著些倨傲,只是禮儀上倒是全無錯處:「燕國使者曲雲,拜見楚國皇帝陛下。」
曲雲的姿態顯然很讓人不喜,主帳中的將領們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但他的態度就是燕國的態度,因此楚翊一挑眉,整個人便都變得漫不經心了起來,隨意的道:「平身吧。聽說燕國想要議和了?什麼情況,說來聽聽吧。」
顯然,楚翊的態度出乎了曲雲的意料,整個人都怔愣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收斂了神色,然後遞上了一卷國書:「我國的態度盡在其上,還請楚皇一閱。」
有侍衛上前接過了,恭敬的遞給了楚翊。楚翊拿過那國書卻只掃了幾眼,然後便隨手遞給了坐在下首的祁陽。
祁陽有些愣,不知道楚翊把這東西遞給自己做什麼。雖然在打仗的時候楚翊就是個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戰略決策基本都是他在制定,但國書這東西顯然不是他該碰的。
然後在下一刻,祁陽便聽到楚翊說:「勞祁將軍費力,幫朕把這東西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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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那個很強勢的女帝
「勞祁將軍費力, 幫朕把這東西撕了吧。」楚翊說得輕描淡寫。
燕國送來的國書是上好的絹布所書, 算得上結實, 陛下身嬌體貴找個人代勞,這並沒有什麼毛病。至於為什麼遞給祁陽幫忙撕, 自然是因為他坐得最近了。